沈沅珠睡得不深,早早醒來。
看著陌生的床幔,有一瞬茫然。直到想起自己已經嫁謝家,才恍然地眨眨眼。
起時,謝歧還在小榻上,他高長,此時半條在外懸著。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難,謝歧連睡著時,眉尖也顰的厲害。
沈沅珠掃了一眼,不甚在意地洗漱梳妝去了。
今日需給謝家長輩敬茶,且還是跟謝序川與江紈素一起……
想到此,沈沅珠忽然轉頭,看了眼榻上的謝歧。
雖二人相互嫌棄,但人前總要拿出幾分甜樣子,也不是能讓謝序川和江紈素憑白看笑話的子。
“夫君……”
就算在九彩居,謝歧也不曾過這種苦。
他一夜難眠,直到天微亮時才勉強睡去。如今只覺自己剛剛睡著,就聽見有人在耳邊如蚊蚋般,吶吶嘟囔著什麼。
煩躁地睜開眼,就見碩大一顆頭在眼前。
謝歧本能的往後仰去。
“夫君,你可醒了?”
沈沅珠將手扶在小榻,看著謝歧語氣溫:“今日要給祖父祖母還有爹娘敬茶,夫君若醒了,就來更吧。”
“……”
謝歧點頭,準備起,可剛一作就覺渾如被人捶打一整夜般,酸痛至極。
似是看出他的窘境,沈沅珠抿一笑,圓潤面頰上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我去為夫君挑選裳……”
“不必。”
見沈沅珠眉眼微垂,有些無措的模樣,他輕咳一聲:“穿你昨日送我的裳便好。”
“夫君與我想到一起去了,當真是夫妻同心。”
謝歧冷著臉,略有些煩躁的狠狠過耳尖。
“夫君可要我幫你更?”
抓著裳的手一頓,謝歧道:“這些瑣事給下人便好,你無需勞這些。”
“謝夫君憐惜。”
沈沅珠一口一個夫君,聽得謝歧面皮發。
夫妻二人都已起,羅氏和苓兒進屋幫沈沅珠洗臉梳妝。
的巾帕浸過熱水,羅氏將溫熱的帕子在沈沅珠臉上。
苓兒則一不茍的為梳發,作細致而輕。
謝歧看了兩眼,轉躲到院外。
衛虎見他出來,三兩步湊上來:“咦,讀書人不是都說,房花燭夜是人生四大幸事嗎?怎的主子眼下一圈青黑?”
“……”
見謝歧不答,面也頗有些冷,衛虎低聲音:“可是新夫人還、還對緹綺院那位余未了?”
想到昨日沈沅珠仰著頭問他,是否要房的模樣,謝歧側過頭含糊說了聲沒有。
他模樣古怪,看得衛虎有些驚奇:“那主子你怎麼是這個模樣?”
謝歧耳熱,面上卻略顯煩躁。
好半晌,衛虎就聽他幽幽嘆息:“二夫人……對謝序川并無私,只是……”
衛虎好奇:“怎的了?”
謝歧抿,冷臉無奈道:“往日元煦就曾說過,子與男子并無區別。他也曾見過宮中子,更有甚者慕而癡。
“二夫人怕也是患了此病,房花燭,見我容便難以把持……”
衛虎咦了一聲,抬起頭好生打量著謝歧。
上上下下將人看個遍後,點頭認同:“主子的確比謝序川英俊許多,二夫人被您迷了心智也屬尋常啊。”
謝歧面皮發燙,眉宇間淡染無措與惆悵。
既然天下有其他子慕而癡,沈沅珠如此,他也不覺是什麼難以啟齒之事。
但他與對方并不絡,沈沅珠一味近令他頗為不適。
若讓他說,他二人合該循序漸進,一點點相知相許,如此方為夫妻相之道……
沈沅珠不知謝歧心思婉轉,一見他離開,便對苓兒道:“一會兒拿套新被褥放小榻上。”
苓兒驚訝:“小姐,您昨夜睡在小榻上?”
沈沅珠搖頭:“小榻窄,又得硌人,好端端的我睡小榻做什麼?”
“那這是……”
“謝歧喜歡。”
苓兒聞言撇撇:“姑爺當真與眾不同,那般高壯的人在這上頭,哪能舒坦?不如讓府里給姑爺換張新的、大的?”
羅氏一見沈沅珠,就知二人昨日沒有圓房,此時見屋中無人,有些氣憤道:“姑爺愿睡小榻便讓他睡,你怎知他睡得不舒坦?我瞧他不知多舒坦。”
新婚不圓房也就罷了,左右謝序川那頭也圓不,但大搖大擺弄張榻子進屋,多落人口實。
沈沅珠不在意這些,一心往頭上簪。
“這支看著有些凌厲,換支看著的。”
知曉家小姐最擅長哄人、騙人,苓兒立馬換了支頓顯天真的絨花。
沈沅珠本就生了一副溫良乖巧的好皮囊,刻意打扮一番,看著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無邪天真的小福仙似的。
羅氏滿意點頭:“對了小姐,還有一事老奴要說。
“昨日您跟姑爺大婚,姑爺院中有個棉荷的丫頭,哭紅了眼是要闖喜房,幾次都讓老奴和小枝給按了下來。
“老奴聽口中嘟囔,說什麼才該是謝家的二夫人……
“雖這丫頭純屬異想天開,但聽那話,姑爺與保不齊有點什麼。”
沈沅珠撥弄著頭上絨花,隨口道:“我昨日便發現了,茜香院里就沒有丫鬟,這一個怕是跟了謝歧很久。
“謝歧雖是嫡出,但明顯不待見,可用的人不多,也不讓人意外。
“這棉荷的小丫鬟很可能是打小跟著他的,兩人在後宅里抱團取暖,生些愫太正常不過的事。”
就說昨日要與謝歧房,那廝退得那樣快,如今看來不是嫌份,還有這小丫鬟的原因在。
沈沅珠了前的襟:“我們初來乍到,不好輕舉妄,那丫鬟先不管,若真做了出格的事再說。”
子就是如此,若不能保證一擊致命,就絕不會打草驚蛇。
看著銅鏡里彩耀目的自己,沈沅珠滿意點點頭:“去請姑爺,若他穿戴好,就讓他隨我一起去見謝家長輩。”
話音剛落,謝歧就從院外走了進來。
轉進室時,睜眼便瞧見小榻上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被褥。
將他東西都放到小榻上,這是……
謝歧見狀,抿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