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紈素不住落淚,悲痛的哭嚎被人在口中,只能發出沉悶的嗚咽。
紫棠也跟著一起落淚,好一會兒,主僕二人才平復下心,走出角落。
將江紈素臉上的淚一一去,紫棠道:“小姐,您一會兒回了緹綺院要笑著才好。”
“可是……郁林的事……”
“小姐莫怕,那謝歧若真想將此事捅出來,就不會在您面前說了,說到你面前去,不過是為了給你一個警告,讓你日後離他與沈沅珠遠些。
“咱日後不招惹他就罷了,就算小姐真招惹了,奴婢也有辦法。”
牽著江紈素的手,紫棠幫整理了裳:“回吧,請柬的事若夫人提起,你只管落淚,什麼都不說就好。”
看著消瘦惶恐的江紈素,紫棠深深嘆出一口氣。
家小姐這個樣子,如何能在謝家立住腳?
看來日後,要支應起來才是。
走回緹綺院,江紈素的緒已平復許多,只是臉上還帶著些哭過的痕跡。
謝序川瞧見,立馬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謝歧為難你了?”
“沒……”
“你不必怕,若他為難你,我替你撐腰。”
謝序川也不知自己是真的想去找謝歧,還只是想去茜香院見什麼人。
他日日勸說自己,事已至此該放下了,可每每看見沅珠他又不甘心。
那是他的人,是他喜歡了十年的人,是原本該披霞帔與他共拜天地之人……
可為何到如今,一切都不對了呢?
謝序川轉就要往外走,卻被江紈素攔住。
“謝歧沒有為難我,是我孕期子不佳而已。”
去淚水,江紈素抿出個苦笑容:“只是沒能讓他將請柬讓出,我做事不利,怕又要惹母親傷心了。”
謝序川低著頭,見江紈素輕扯自己角,小心將人撥開。
他退後幾步,拉開距離。
“母親那邊有我,你不必擔憂。且你也無需為討好母親而費心,左右日後……”
左右日後他會送江紈素去莊子上生活。
哪怕沒說出口,江紈素也懂了他話中之意。
“你這幾日都沒休息好,你先休息,我去回母親請柬的事。”
說完,謝序川逃似的離開。
紫棠看著從不進屋,也始終恪守君子之禮的謝序川,微微皺起了眉。
有些事,要想想辦法了。
謝歧拒絕讓出請柬一事,讓謝三娘和花南枝很是惱火,只是謝歧不愿,們也不能明搶。
是以沈沅珠午休剛醒時,就接到了謝三娘要謝家所有人晚間去裕金堂用飯的消息。
“這鴻門宴,算是躲不過了。”
見小聲嘟囔,謝歧只覺可至極。
只是好心剛升起,想到晚上還要見謝序川,那勾起的角又落了下去。
羅氏進屋的時候,就見自家小姐睡眼惺忪,正呆愣著坐在床上,而謝歧則端了銅盆放在床尾,此時正拿了塊巾給沈沅珠一點一點著手指。
食指上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還有一圈淺淺的痕跡,謝歧如什麼稀世珍寶一般避開傷口,一點點拭干凈。
羅氏見狀,很有眼地退了出去。
“有點。”
沈沅珠想回手,謝歧卻神虔誠地出兩指,在手上輕輕撓了撓。
“還嗎?”
他抬起頭,俊秀面龐上滿是認真:“這傷口開始是疼的,後面便要上兩日,但無妨,這說明就要好了。”
沈沅珠抬眸,就見謝歧兩只耳朵,紅得跟要滴似的。
歪著頭,看看謝歧,又看看他的耳尖。
想了想,直接抬手了上去。
謝歧本生了雙目,帶著些英氣與男兒獨有的冷毅銳利,可此時那雙眸子,卻像夜晚的貓兒一樣,唰一聲瞪得滾圓。
還想再手,謝歧卻是迅速歪了頭,躲過的手。
“我……水……水涼了,換水去。”
看著跑得飛快的人,沈沅珠也清醒了幾分。
“不喜人耳朵嗎……”
隨口嘟囔一句,沈沅珠便去挑選晚間赴宴所需衫去了。
哪里知曉謝歧一路跑到院中,端著銅盆的手抖了許久,才堪堪抓住。
待臉上熱氣消退,他又有些懊惱。
“主子,您端著銅盆在這兒做什麼呢?”
衛虎遠遠就見他家主子奇奇怪怪的,不僅一張臉燒得通紅,手也抖得厲害。
“這水可是要倒了?我來就。”
倒了水後,衛虎就見謝歧抿,臉上冷得混似集霞莊黃鋪了一般。
可若細看,他家主子又眼含春水,面頰帶緋,心不錯似的。
“真是稀奇。”
謝歧抬起手臂遮擋面容,好一會兒才低聲吩咐幾句。
“咦,準備這些做什麼?”
謝歧木著臉:“讓你備你便備著,哪里來的那麼多話。”
“主子是要與二圓房了嗎?這些東西聽說都是……”
圓房什麼的……
聽得謝歧別扭地轉了臉。
許久,他才咬著牙道:“若是想,我也不能駁了的面兒不是?姑娘家面皮薄,總不好讓來準備這些。”
“小的知道了,這就去備。”
看著衛虎一溜煙跑了出去,謝歧這才囫圇地抹了把臉。
他一臉肅,眼中卻流出好些歡喜。
他容出眾,沈沅珠喜歡他也是人之常。
且他自詡比謝序川強上百倍,沈沅珠又聰慧,定能瞧見他的好。
自我安一番,謝歧放下心來。
沈沅珠換好衫後,就見謝歧也穿戴妥當。
二人婚已有幾日,也有了些默契,見沈沅珠看向自己,謝歧抬起手示意要牽著。
沈沅珠有幾分不愿。
天氣越來越熱了,謝歧牽著時總恨不能在上,待走到裕金堂又要起一層薄汗……
“怎麼了?”
謝歧看著沈沅珠,語氣發酸。
該不是想著今晚要見謝序川,就不想牽他了吧。
也對,二人青梅竹馬,謝序川又并非真的背叛了。謝序川雖然蠢,但子大多癡,等知道他與江紈素婚是有苦衷在,多半會後悔,說不準還會憐惜對方,會後悔嫁給他。
說不得,還會生了與謝序川私奔的心……
謝歧越想越煩躁,抿著盯著沈沅珠。
沈沅珠被他看得別扭,正想開口,就聽謝歧咬著牙,帶著說不出的委屈:“這就……不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