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聽聞沈硯淮提及集霞莊,謝歧面上不顯,只平靜夸贊道:“集霞莊東家年歲不大,但據聞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在蘇州府里站住了腳,可見其鐵手腕,頗為厲害。”
沈沅珠聞言,扭頭看了眼謝歧。
謝歧面頰微熱,卻仍故作鎮定,生怕不能讓沈沅珠知曉自己的厲害之。
且他也有心與沈硯淮好。
想著沈沅珠對兄嫂的態度,又聯想出嫁的嫁妝,便知這對兄嫂對比謝家人,不知好上多。
他又道:“集霞莊剛立的時候,還能看出家底不。所用的貨也大多只是市面上的尋常東西。
“但他家掌柜眼獨到,偏生能從冷門東西里,挑出稀罕、百姓歡迎的。”
謝歧垂頭,薄輕抿:“前些日子,鋪里更是來了些挑細選、品質過的,聽說是從松江那邊,細細搜羅來的。”
自夸之言讓謝歧有些面熱,但他不想錯過在沈沅珠面前,為自己說好話的機會。
來日他勢必要離謝家,不想讓沈沅珠覺得他無能,無力支應門庭,而為日後的日子擔驚怕。
只是夸得過了,難免有些。
謝歧著酒盞,沒看見沈沅珠臉上一閃而逝的氣憤。
那集霞莊前些日子,可不是進賬許多好貨?
那是!
是一點點讓兄挑選,并費盡力氣設了好大一個局,才從葉家掏出來的。
氣得兩頰圓圓,卻說不出什麼。
“如今集霞莊又了新任提督織造的眼,想來日後平步青雲,日進鬥金不問題。”
日進鬥金四個字被謝歧咬得很重,沈沅珠卻聽得咬牙切齒,連帶著看謝歧都覺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不得氣,甜甜開口:“夫君對集霞莊了解甚多。”
謝歧輕咳一聲:“昨日與雲崢聊得甚歡,大有一見如故之,所以知曉些集霞莊的事。”
“是嗎。”
沈沅珠道:“這鋪子我不了解,可擷翠坊我知道一點。
“那是去年鬥染大會的魁首,我買過這家的東西,無論料子還是,都十分不錯。
“甚至可以跟爹爹和娘親在時,沈家染坊出品的東西相媲了。”
沈硯淮聞言,點頭附和:“的確如此。”
沒有半點嫉妒之心。
沈沅珠莞爾:“我還聽說,擷翠坊的織房無條件教授織們技法,無論年齡份,只要三月能上手,都可留在他家織房。
“可見這擷翠坊的東家為人大度,上有難得的清明,這眼界和襟,也是商戶里頭,頭一份的好。”
擷翠坊東家,羅青?
聽沈沅珠這樣夸贊羅青,謝歧心里不舒坦。
他道:“羅青年歲不小了,應當已經娶妻生子,人長得也普通,并不俊秀。”
沈沅珠聞言,瞥了一眼謝歧。
兄怎麼就生的普通了?
謝歧著鼻子,將側臉往沈沅珠方向了。
“羅青的確婚了,但他還有個弟弟羅白。”
沈硯淮沒聽出二人言語里的火藥味,溫和道:“昨日見元公公對二人的態度,這集霞莊和擷翠坊不出三年,必有大就。
“所以我想趁著現在,與兩家好。”
視線瞥過一旁的沈沅瓊,沈硯淮微笑道:“昨日許湛楊問妹夫時,倒讓我生了些旁的心思。
“沅瓊溫和,人也端莊漂亮,且也到了年歲,該相看婚事了。
“羅青已有妻兒,但我瞧羅白也很不錯。看著便知是個伶俐聰慧,日後能有就的。”
“……”
“嗯?”
沈沅珠和謝歧聞言,齊齊抬起了頭。
就連沈沅瓊也漲紅了臉,不知是氣還是。
雖期待婚事,卻是完全不想讓沈沅珠幫牽線!
著筷子的手一抖,正想將筷子摔在桌面上,可轉念想到,謝歧口中那集霞莊東家如此厲害,不免又扭著坐了回去。
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集霞莊現在看著雖不是什麼大鋪,但得了新任織造的看重,就不會永遠寂寂無名。
而相比這樣白手起家,真正有本事的人,倒覺得比家中二世祖強上不。
往年沈沅瓊見謝序川,總覺得對方家世出眾,人也俊秀,且對沈沅珠溫小意,讓牙酸好多年。
但江紈素的事一出……
沈沅瓊都在屋中慪了好幾日。
如今這集霞莊的東家,倒是不錯的人選。
想了片刻,沈沅瓊端正子,一派貞嫻雅靜模樣。
沈硯淮這幾句話,噎得沈沅珠和謝歧久久無言。
良久,沈沅珠道:“集霞莊的東家的確不錯。”
雲崢扣下的貨,害得把一年的收都折了進去,每每想起,都心疼的不行。
從接手擷翠坊以來,沈沅珠還是頭一次吃這麼大的虧,自是日夜想著扳回一城。
如今嘛……
看了看沈沅瓊,沈沅珠面上浮現一抹笑。
“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年,集霞莊東家這樣年輕便有如此就,真真不可放過。
“他這年紀,能把集霞莊打理得蒸蒸日上,甚至眼獨到,比之浸商海多年的老手還要毒辣……
“這等不可多得的人才,方能配得上沅瓊妹妹。”
雲崢和沈沅瓊,一個口腹劍,笑里藏刀,一個不擇手段,貪婪妄為,誰又能說不是絕配呢?
這二人若是婚,不知會多麼有趣。
至于羅白……
羅白可值得比沈沅瓊更好的。
沈沅瓊母不知欺辱過娘多次,想嫁給羅白,娘第一個不同意。
沈沅珠捂著,淺笑嫣然:“這一段好姻緣,夫君,你勢必要幫著拉紅線。”
“……”
謝歧抿著,許久未出聲。
沈硯淮又問一遍時,他才支吾道:“雖然雲崢不曾娶親,但好似已有未婚……”
“有未婚妻又算得了什麼?”
一晚上沒開口的葉韻,此時開口道:“此一時彼一時,那雲崢出頭了,先前的婚事便算不得門當戶對了。
“我沈家下嫁給他,是他的榮幸,他還能拒絕不?”
葉家被人以流言中傷,壞了大半生意,好不容易等到元煦上任,解決了流言困擾,可葉家也已傷筋骨,再難恢復。
本就是艱難的時候,偏又了連夜雨,那不氣候的胞弟,卷了家中錢財與一個小娼婦私奔去了!
葉家,什麼都沒了!
往日已經補娘家許多,如今卻是再不能拖累的夫婿和兒子,所以沈沅瓊的這樁婚事……
必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