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麼了？”
見謝三娘口噴鮮，謝承志大驚失。
他連忙上前查看，小心翼翼幫去口鼻上的漬。
鄭淑見狀道：“真不行了，老太太這是真不行了啊。”
謝承志心下一，忙拉著謝三娘的手：“娘，您那樟木箱子的鑰匙……”
堵在口的吐出，謝三娘頓輕松不，半撐起子目凌然:“去喊燕大夫來。”
“娘，那……”
謝三娘冷哼：“怎麼，今兒得不到我的己銀子，你想直接耗死我不？”
“兒子沒有那意思，兒子這就去喊人。”
說完，謝承志匆匆忙忙拉著鄭淑跑了出去。
見屋中無人，謝三娘盯著床邊略顯古舊的木匣神木然。
良久，嘆息一聲，咚一聲跌回床榻。
也不知怎的，那一口淤雖是吐了出去，也活泛不，但卻覺上也跟著泄了一勁兒，整個人乏力，沒了氣力。
不多會兒，花南枝帶著燕大夫匆匆趕來。
把脈過後，燕大夫一臉凝重。
“母親……”
花南枝和謝泊玉焦急站在一旁，謝承志和鄭淑則鵪鶉似的在後，大氣不敢一下。
“你們跟咱娘說什麼了？給娘氣這樣？”
謝承志眉眼一厲：“你這是什麼話，怎麼就是我氣的了？幾個月前咱娘那子骨還棒棒的，如今會這般，難道不是因為你那好兒子？
“要沒有謝序川，沒有他婚前跟江家丫頭滾到一去，這會兒咱們謝家都拿著沈家染譜為皇商了。
“哦我知道了，謝泊玉，你們大房是不是等不及了，想早早將娘氣死，然後霸占家中產業？”
謝承志可不認為謝三娘病重是因為自己，分明就怨謝序川。
謝泊玉是個迂直的，聽到這話心頭發虛，不敢反駁。
謝序川的確是……
他咬著牙，恨不能翻出家法將謝序川就地死。
“都別吵了。”
謝三娘閉眼道：“與任何人都無關，我的子我清楚。”
“你看，我就說跟我沒關系吧。”
有了謝三娘的話，謝承志立時跳腳，吵吵鬧鬧非要個說法。
花南枝實在不住，喊了家中婆子將人打發出去。
“老燕，我還有多時日？”
謝三娘垂著眼，語氣淡然。
一生飽經風霜，什麼風浪沒有見過？此時倒也十分平靜，并不畏懼。
花南枝站在一旁，聽了這話轉頭看向燕大夫。
燕大夫微微搖頭，隨後道：“您老莫想太多，好生將養定能看到重孫出世。”
聽了這話，花南枝垂下的手一抖。
那豈不是……只有幾個月時間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跑這一趟。”
讓花南枝送走燕大夫後，謝三娘坐起來不知在沉思什麼。
待大兒媳回來，道：“你去我櫥最下方，將那個包著紅綢布的匣子拿出來。”
花南枝點頭照做，人卻是懵的。
這婆母，強勢了一輩子，早期對家中兩個兒媳都看不上眼。剛嫁進謝家時，也沒婆母磋磨。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雖有，但什麼大仇大恨是萬萬說不上的。
且又真心疼謝序川，因此這幾年婆媳之間，早不見先前的劍拔弩張，竟還有了幾分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的意思。
如今抱著老太太的東西，花南枝心頭也不大舒坦。
謝三娘早年為謝家生意四奔走，商會中與男子廝殺，好不容易才將家業守住。
這些年勞心勞力，早已是強弩之末，只最近接二連三地事頗多，這方徹底被掏空了子，一下頹敗了去。
謝三娘接過木匣，打開外面包著的紅綢。
“有幾件事，我需代你去做。”
“母親您說。”
謝三娘沉默一瞬，將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事代給花南枝。
“敬元年歲已到，也該親了，你幫我在蘇州府中相看幾家小姐，不拘出，但要溫婉、知識趣的。
“千萬莫因守孝，讓敬元錯過好姻緣。”
有鄭淑在前，謝敬元的妻子人選便選的格外慎重，這些年倒是給敬元蹉跎了。
“這些是我的私印，還有謝家織坊的鋪契，以及謝家家主印信等。
“若我去後，家中產業皆按家規分配，大房占全份，泊玉那邊，你……”
提起謝泊玉，謝三娘眼皮耷拉，想了許久終究道：“將這些看好了，都是我留給序川的。
“二房這些年貪了公中不東西，既我先前裝聾作啞，如今也沒有再翻舊賬的道理。
“前事不究，但其余的，讓他們也別想了。
“老二的子是個會鬧的，到時候你跟泊玉著他點。”
謝三娘轉頭看了眼屋中，尤其是手邊謝承志惦記許久的紅木匣子，以及大櫥邊上的兩個碩大樟木箱。
抬頭看了看花南枝，語氣淡漠：“我那些不值錢的東西，就留給敬元做個念想。”
花南枝點頭，雖心中別扭卻也沒多說什麼。
謝家家規說是長房得承全部家業，但老太太分明給謝敬元留了一份，但是家序川畢竟接了大頭，此時再計較下去，難免丟分。
“承志那邊怕是不會善待瑢，若瑢定親，的嫁妝我給留一份，你從公中再給出一份。
“盈壽那頭，不必理會，老二會安排妥當的。”
花南枝點點頭，猶豫許久道：“謝歧那邊……”
謝三娘冷哼一聲：“那小畜生自有老不死的為他謀算，只是……”
謝三娘眼中閃過一冷厲，花南枝看得一驚。
怕是老太太臨走前，這多年前的爛賬，都該有個代了。
“一會兒你把筆墨拿來，空口無憑的，屆時怕有人從中作……”
想了想，謝三娘又道：“泊玉天姿平庸，但守家不難，只是要苦了你從旁協助，幫他保全謝家，保全祖宗基業。
“謝家脈不散，則一日不可分家，一旦家散了，謝家的一切也就沒了。
“家業，要留給序川……
“還有，沈家借我謝家耕織圖發展至今，如今想私藏染譜，純是異想天開。
“只是我時日無多，暫無心力管這些，切記，未拿到染譜之前，謝歧和沈沅珠，一日不能離開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