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歧回到謝家，已是夜幕低垂時，但茜香院卻漆黑一片，未曾掛起一個燈籠。
他心下疑，走進屋中。
見他回來，坐在門外乘涼的羅氏這才起。
“姑爺回來了？奴婢給您點燈。”
苓兒掛起燈籠，屋亮了起來。
謝歧探向屋中看了眼，聲音微低：“沅珠歇下了？”
羅氏道：“小姐外出赴宴去了……”
“赴宴？赴誰的宴？何時走的？幾時歸？”
謝歧眉心微擰：“我去找。”
羅氏忙將人攔下：“織染署姜大人的發妻，是小姐母親的摯友，今兒白日邀小姐到府一敘，見您不在小姐就沒告知您。”
說著，羅氏慢慢走到沈沅珠的妝臺前，東、西掃掃。
謝歧道：“母親摯友？平時可有往來？邀過府是為了什麼事？
“織染署的姜大人？
“我怎麼不記得織染署有一位姜大人？邀沅珠是與郡王府的樣布比試有關？
“自己一人赴約的？家中沒派人跟著？”
“……”
謝歧嘰里咕嚕問了一串，羅氏將沈沅珠妝臺上的釵環簪佩，整整了兩三遍。
把裝著染譜的木匣從前挪到後，又從後挪到前，謝歧卻始終不曾關注。
見對方的確沒有關注染譜的心思，羅氏將東西隨手蓋好，真心實意道：“姜夫人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去姜家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若姑爺想去接，這會兒出發，正好能接到小姐。”
把姜家地址給了謝歧，謝歧接過後轉便走。
苓兒見狀，笑著道：“姑爺對染譜沒存什麼歪心，想來謝家的織坊和五千兩白銀，他都沒放在眼里呢。”
羅氏點頭：“這般不錯。”
“倒是棉荷……”
苓兒道：“奴婢見這一晚上忙進忙出的，都被衛虎給攔了下來。”
羅氏道：“衛虎那頭，應當是有姑爺的命令，暫且不必管他。但若棉荷繞過衛虎，你就放進來。”
“我知曉了。”
主僕二人又將放在妝臺上的“染譜”整理妥當，重新放回它該有的位置，繼續坐門口乘涼去了。
沈沅珠那邊離了姜家，剛出門就見謝歧站在姜家門外，手中無趣地把玩著一個無事牌。
見出來，謝歧走上前。
“夫君？”
沈沅珠走下石階，看見謝歧便揚一笑，十分燦爛。
“夫君怎麼來了？可是見我不在家，心里放心不下？”
謝歧點頭，面頰微微發熱：“我回茜香院見你不在，便問了羅媽媽，說你來姜府做客，我想著天大黑，擔憂你怕，便來接你。”
將沈沅珠小心圈在邊，謝歧道：“姜家人找你，為了什麼事？為了樣布？可有為難你？”
周荷想讓姜早嫁謝家的事，沈沅珠并不好手。
與謝三娘和花南枝已鬧到明面上來，若是通過，就算讓姜早功嫁給謝敬元，日後怕也要連累對方被謝三娘不喜。
倒是謝歧……
沈沅珠眼睫微，忽地促狹一笑。
挽上謝歧的手臂，故作為難：“倒不是為了那些，是姜家妹妹……”
拉了拉謝歧的袖，沈沅珠示意他彎腰。
待他躬後，捂著湊到他耳邊，小聲喃喃：“姜夫人看中了三叔，想讓我為姜家妹妹，拉紅線。”
他夫妻二人一直使用同一種熏香，上味道早已融在一，分辨不出彼此。
可此刻沈沅珠攬著他的肩，還是讓謝歧聞到一，獨屬于沈沅珠的脂香。
許是怕壞了姑娘家清譽，的聲音得極低，氣息拂過謝歧的耳廓，讓他忍不住僵直了脊背。
但沈沅珠的手還環在他脖頸呢，遭不住這樣綿綿的撥，謝歧攬住的腰，把人帶進懷中。
突如其來的作，讓溫熱的瓣過謝歧滾燙的耳廓。
沈沅珠睜著眼，著那紅紅的耳珠，眼中浮現出一惡劣笑意。
微微張開口，輕咬在謝歧的耳珠上，以報復他夜里似狗一般的啃食咬。
只是沒想到謝歧的反應這般大，突地，他一，險些一個踉蹌將二人摔到暗巷里去。
“唔……”
沈沅珠驚呼一聲，謝歧忙把人摟得更，堪堪站穩了腳步。
他一張臉似染了一般，紅到耳。
不想讓沈沅珠見自己狼狽的模樣，謝歧死死抱著，恨不能將人嵌進自己骨中。
沈沅珠要抬頭，謝歧按著的腦袋，里含含糊糊的。
也聽不清他要說個什麼，沈沅珠就覺謝歧愈發用力，還把頭埋在頸間拱呀拱呀的……
被蹭得，沈沅珠用力踩謝歧的腳。
直到險些不上氣，謝歧才松開桎梏，將放開。
腳還踩在他的腳背上，沈沅珠暗暗用力，正想斥責他險些給自己勒死。
可還沒等開口，眼前就被一片黑暗籠罩。
帶著熱意的掌心覆在雙眼，沈沅珠張口：“干嘛……”
話還未說完，就發覺上被輕輕的、輕輕的了一下。
那人很快後退，不多會兒又湊了過來，不輕不重地咬在上。
“……”
沈沅珠驚得忽然抿，謝歧挪開覆在眼睛上的手掌，指尖緩緩過泛紅的、潤的……
他垂著眸，眼尾的紅與耳尖連一片，口中又是含含糊糊的。
只是這一次，沈沅珠聽清他說了什麼。
謝歧支吾道：“我清清白白的……你這樣……”
沈沅珠出一手指，在謝歧心口：“你什麼意思？我不清白怎的？”
他慌忙搖頭，抓住沈沅珠的手：“我們都清清白白的，你這樣我……往後，我二人……就再也不能分開了。”
沈沅珠聞言，聲音道：“夫君……”
謝歧從鼻中輕輕嗯了一聲，聽著比還綿些。
沈沅珠眨眨眼，得像夜里蠱書生的怪：“你想不想要《沈家染譜》？若有了染譜，你就可以得到謝家織坊的兩干，和五千兩白銀了。”
謝歧聞言，含水的眸中散去一半春，他語帶委屈：“好好的，你提這晦氣事做什麼？”
想拿那一點子星兒，換他妻母的，這樣的春秋大夢，謝家也只能在夢中想想了。
沈沅珠唔了聲，又問：“那你，你不想要《沈家染譜》嗎？有了染譜，或許我們就可以超越謝家了。”
謝歧不解道：“我要染譜做什麼？我又沒有染坊，手中亦沒有浸染匠，且……”
他了手，輕輕描摹著沈沅珠的眉眼，言語溫：“想要超越謝家，單靠一匹一匹織出來、染出來的布，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