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娘,您要跟兒子說什麼”
見其他人都離開,謝承志一臉討好湊到謝三娘邊。
他了手在老太太肩頭輕輕捶打,十分殷勤。
謝三娘半閉著眼,只緩緩道:“拿出來。”
“什麼?娘讓兒子拿什麼?娘說出一個字來,兒子絕不藏私。”
謝承志停了手,在上不住比劃:“娘想要兒子的啥?是兒的,還是兒的,老娘您只管說。”
“《沈家染譜》拿出來。”
“娘!”
謝承志大喊一聲:“您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我了沈沅珠的染譜?
“是,兒子這些年是不了些,但您覺得兒子,還真能做出這麼卑劣的事不?
“侄媳婦家的染譜!這要是傳出去,兒子的臉可就全丟了。”
謝三娘眼皮一掀,語氣涼涼:“你有什麼臉面可言?”
“娘,您就是這樣看待兒子的?兒子這些年是頑劣了些,但我對您的一片孝心不說能天地,但也絕對是蘇州府里的頭一份。
“如今您老這麼想兒子,真真是傷了兒子的心。”
謝三娘坐起,斜眼看著謝承志,許久,謝承志慢慢安靜下來,不再言語。
謝三娘道:“我找人問過放印子錢的周潑皮了,你不曾在他那拿過銀子。”
“……”
謝承志臉上一白。
“我知道這些年你覺得二房了虧待,所以找補,往自己兜里揣銀子。
“去年冬日,你說為織坊的匠人添炭,那炭銀你貪了多,心中應該有數。每每盤庫,經你手的‘損耗’都要多個一兩。
“染壞的杭綢、蟲蛀的蜀錦……這些年,還需要我一筆筆跟你算嗎?”
謝承志面皮一,剛想出言譏諷,謝三娘就道:“老二,我如今給你留的三分臉面,不是看在你是我生出來的,而是看在瑢和盈壽的份上。
“再跟我扯一句沒用的廢話,我就讓你連夜空著手,滾出謝家。”
“好,好,我的娘啊,您可真是好啊。”
謝承志一咧,不知是哭還是笑:“這些年,大哥是您的親兒,老三是您的心肝,我呢?我是個什麼東西,哪里配染指家里的一針一線?
“若不是到了絕路,我用得著去沈沅珠的染譜?
“您話說的好聽,好像多高潔似的,那他娘的家規,是謝家的規矩嗎?那純純是設給我這個蠢蛋王八的。
“看似是防著謝歧,實則是他娘的防我呢吧?”
謝承志大笑:“我從家里摳點銀子怎麼了?老大蠢的跟山豬了似的,這些年做生意,做一筆虧一筆,虧了一筆還要出去一筆,謝家給他,不如讓我多點算了。
“再說,你瞅他生的那個玩意,也不愧是大哥的脈,將來把生意到大房手里,不虧得家破人散,都算我謝家祖墳上冒了青煙。
“老三,你那小兒子,這些年您補他多,當誰不知道是呢?
“那滿屋子的舶來玩意,哪一個、哪一件不抵我辛辛苦苦、摳出的炭火錢百倍千倍?
“您老這心思,也不怪父親對你……”
“你放肆。”
謝三娘抄起一個純銅香,直接砸在了謝承志頭上。
“長輩的事,有你置喙的份兒?你若在謝家待得這樣不滿,就給我滾出去自生自滅,不然就立刻把染譜給我拿過來。”
謝承志冷笑一聲,轉走了出去。
好一會兒,謝瑢才抱著幾本染譜,哆哆嗦嗦走了進來。
進屋的時候,就見謝三娘面慘白,地上落著點點香灰。
將東西小心放在謝三娘邊,謝瑢道:“祖母,您可是有不適?要不要孫幫您喊燕大夫來?”
謝三娘搖頭,心臟憋痛的覺在看到染譜的那一刻,慢慢舒緩下來。
謝家,終于離皇商更近一步了。
見謝三娘搖頭,謝瑢看著地上的香灰,蹲下一點點清掃干凈。
謝三娘再抬頭時,就見自家孫半蹲在地上,輕輕拭著地磚。
“瑢。”
“祖母?”
謝瑢抬頭,出小姑娘一張安靜秀的面龐。
謝三娘招招手,小姑娘湊了過來。
“小丫頭,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
謝瑢抿一笑,舉止溫地將謝三娘扶了起來。
見謝三娘沒有攆走的舉,謝瑢聲道:“祖母,您別跟爹爹一般見識,他……
“他心里頭有您的,就是有些事想的左了。”
平日瞧著怯懦,實則心里足夠清明。
謝三娘有些驚訝,可也并不十分驚訝。
老太太從袖口掏出一把墜了紅繩的黃銅鑰匙,看著有點舊,卻十分。好似被人在手中挲許久,已經化玉般溫潤。
“這是我給你留的嫁妝,在家中庫房最里頭,是個黃楊木的箱子,上頭掛著把大銅鎖頭的那個。”
“祖母,孫兒不能收。”
謝三娘往手里一推:“拿著吧,指你那白眼狼似的爹娘,怕是要凈出嫁,這東西你藏好。
“別讓你爹娘知道,他知道了,兩日就給你敗了。”
謝瑢眼眶一酸,鼻尖瞬時紅了起來。
謝三娘看著擺擺手:“出去玩吧,鑰匙藏好,別讓任何人知道。”
謝瑢點點頭,把帶著祖母溫的鑰匙,掛在自己脖子上,又小心謹慎地放在衫最里面,帶著。
“去吧,去將李媽媽喊來。”
樣布截止的時間只剩下幾天了,他們還要測試染方,只希一切都來得及。
謝瑢離開,謝三娘安排人將被撕扯損壞的染譜重新謄抄,在完的第一時間,立刻送到了謝家織坊。
得到耕織圖的沈沅珠也不閑著,跟謝歧與羅氏回到茜香院後,就自己一個人抱著耕織圖栽倒在床上。
謝歧上前,正想溫聲哄幾句,卻被羅氏攔下。
“姑爺,小姐心不好,您讓一個人靜靜。”
“我可陪著……”
羅氏哎呦一聲:“小姐看著兒,實則有些驕縱脾氣,這會兒心不好,看您不順眼,一個不小心厭煩了,有礙夫妻。”
“您說的有道理。”
謝歧點頭,還沒作就被羅氏給推出了房間。
二人剛離開,沈沅珠就一個鯉魚打,起翻開了《謝氏耕織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