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珠道:“郡王府的樣布比拼,我贏定了。”
著兩塊織錦,沉思道:“上次謝三娘說了,郡王府老太妃壽辰就織賀壽圖。
“這賀壽圖想也新穎不到哪里去,所以只要我們在紋樣上做到讓老太妃眼前一亮,必可奪魁。”
沈沅珠垂眸:“老太妃年紀在那,太過新式的東西未必喜歡,所以這紋樣要選端莊中帶著喜慶,吉祥里著巧思的。”
謝歧售賣褪紅布之事,也讓有所悟。
當時與謝歧說的那句商道髓在揣測人心,而非辯明之優劣,也給自己點許多。
“這樣,這主要的紋樣我們還是以‘福壽綿長’為主,使用傳統的‘八吉祥紋’。”
羅氏雖不是織染世家出,但對這八吉祥紋也不陌生。
無非就是寶傘、法螺、壺、蓮、寶瓶和寶魚等老八樣。
“配上用銀線勾邊,金線雖然華麗,但家的生意……”
沈沅珠搖搖頭。
家的生意,只能賺個名聲,至于能不能掙銀子到手,可就不好說了。
同樣是家生意,有人可賺個盆滿缽滿,有人不將家底賠上,已是好的。
只是元煦新上任,這會子不會將吃相搞得太過難看,所以才敢去搶郡王府的生意。
可即便如此,這本也不能太高了去。
“往常的賀壽圖大多都是萬壽圖一類,我們也別過于特立獨行,今年主圖也繡萬壽圖,但我們在錦面中央,用波斯的‘連珠紋’環繞‘壽’字。再加進一點石榴紋。
“若郡王府那邊問起來,就說象征多子多福,家族興旺之意。
“這樣下來,這織錦會跟以往的賀壽圖看起來有所區別,卻又區別不大。
“一點點亮眼之足以,不可鋒芒太。”
商家貨盡可以放手去做,可與朝堂有所關聯,就不太想那個風頭了。
這等揚名的生意,無過即可,有沒有功的,并不想爭。
仔細吩咐過羅氏後,羅氏暗暗點頭,確認沒有這才離去。
若無意外,郡王府老太妃壽誕的生意,擷翠坊算是接下了。
如此想著,沈沅珠心大好,扭頭往屋中走。
剛想著旁的事,都將謝歧給忘在腦後了,這會兒想起來,就見那珍珠膏已經皸裂在謝歧臉上。
可這人倒是乖順,還是一不地躺在小榻上。
見沈沅珠回來,他才著點委屈問去哪里了。
沈沅珠也不回他,只自己去端了黃銅盆來,又找了個帕放在水中。
謝歧道:“可是好了,能洗了?”
“嗯。”
沈沅珠點頭。
謝歧:“我自己來。”
他要起,卻是被沈沅珠重新推了回去。將帕子一點點沾,然後輕輕覆在謝歧臉上。
“你……”
謝歧語氣一:“你要給我凈面?”
沈沅珠心大好:“是呀,娘子給夫君凈面,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喜歡嗎?”
“喜歡……”
黏黏糊糊的一句,聽得沈沅珠扣皸裂珍珠膏的作,都輕了七八分。
平日雖然隨,但做起事來也不是喜歡潦草了事的人,因此細致溫地幫謝歧理好了臉上的白霜。
只是著著,突然睜圓了眼:“你在抖什麼?”
的指腹輕輕挲過謝歧的面頰,能到之下的人,正在微微抖。
謝歧不說話,只是眼尾染上了點點薄紅。
他莫名想起年時看到的許多場景,如謝三娘抱著謝敬元,幫他手。
如花南枝為摔傷了手的謝序川傷心包扎,又或者是謝瑢牽著謝盈壽,笑著哄他回三房吃飯的模樣。
甚至就連謝承志被謝三娘祠堂罰跪,謝泊玉還會在夜里,給他送去一條棉被。
可在謝家,唯獨他……
總是形單影只,孤一人。
一片淡緋染上謝歧眼尾,沈沅珠看著用指腹輕輕覆在他的雙眼上。
“謝歧……”
“嗯。”
“你在想什麼?”
謝歧道:“想以前……”
想他孤零零瑟在角落里,如只敢于暗下的野狗,孤寂的看著謝家滿門其樂融融。
想他年無知,求不到祖母、父母的護,只好哀求家中下人,祈求們可以如天下所有母親一樣,擁他懷。
可這些,謝歧不想與沈沅珠說。
“謝歧……”
“嗯。”
沈沅珠道:“你有沒有聞到一味道。”
“有,你上的……”
是上的暖香,但今日又不太一樣,帶了些珍珠膏的味道。
沈沅珠笑道:“那你聞著這味道,想象著……將我帶去所有你曾經經歷過的不開心時刻。
“這樣以後,你再想起那些場景,就不會難過了。
“因為,都有我在。”
謝歧聞言,有些怔愣,可隨後沈沅珠便覺到他想要掙扎起。
“謝歧……”
輕輕按著他的雙眼:“你只有一次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許久,謝歧安靜下來。
其實有了沈沅珠這句話,他就再也不覺得那些時刻有什麼好難過的了。
此時此刻,他只是更……
更離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