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序川盯著沈沅珠上的傷看了許久,被震驚的無以復加。
他以為自己與沅珠十年,對方也會如他一樣橫亙在心頭難以越,始終惦念,無法走出。
可如今……
見眼中明未滅,甚至更添風,謝序川就知道對方不是被謝歧所迫。
他張大了口,息,仿佛窒息一般。
謝序川腦中浮現的,是江紈素輕輕的一句:“沅珠已經不是以前的沅珠了……就算以往天真純善,但如今邊有謝歧,未必沒有旁的心思。”
旁的心思,是什麼?
幫著謝歧爭奪謝家的一切嗎?
謝序川捂著心口,只覺自己像是中了戲文里的噬心蠱,五臟六腑被一點點啃噬個干凈。
他抬起手,指著沈沅珠目眥裂。
沈沅珠倒是瞧見了,也知曉是因為什麼,下意識了上的傷口,心中暗道謝歧上輩子定是屬狗!
想到謝歧再看謝序川的神,又覺得好笑。
男人啊,別管自己有多個紅知己、幾段水姻緣,可但凡與他生點相關的子,就總希能為自己守貞一生……
沈沅珠眼中溢出點笑來,再配著謝序川的震驚模樣,更覺稽。
江紈素也瞧見這場景了,走到謝序川邊握住他的手,仿佛夫妻倆恩有加。
瞧見這場景,沈沅珠眼中笑意更濃。
謝序川全部心思都在沈沅珠上,此時哪里會注意到江紈素?
剛剛為沈沅珠辯解的一切理由都被他忘記了,他指著沈沅珠道:“沅珠,是你……為了謝歧,故意將染譜換假的嗎?”
屋里吵得好好的,突然將矛頭指向了自己。
沈沅珠睜著眼,手指著自己,滿目疑問。
鄭淑跳起來道:“好呀,原來是你個詭計多端、鬼迷心竅的東西,故意拿了假染譜引我們上當,然後讓我們給你背一口大黑鍋,將我們夫妻冤枉得好慘……”
“二嬸兒。”
沈沅珠皺著眉,驚訝道:“青天白日的,您老莫不是被什麼東西給饜住了?先前又唱又跳,如今還說起瘋言瘋語來了。
“說我拿假染譜引你們上當,這話說的,好似我好端端坐在房里,就勾著你們出黑心,冒壞水兒了?”
羅氏聞言站了出來,將自家小姐護在後。
“你個老虔婆,胡呲什麼呢?看我家小姐年歲小,當好欺負不是?
“還我們勾你上當,那府銀庫里擺了上萬兩銀子,府還勾你做該死鬼了?”
“若的染譜不是假的,我們怎麼會……”
“我呸!”
羅氏上前掐腰一站,中氣十足:“你們我家小姐的染譜,還想栽贓東西是假貨?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撒潑打滾兒的,就能將黑的說白的,白的說黑的了?
“按照你說的,我家小姐閑著沒事,好好的在房里擺一堆假染譜,逗蛐蛐玩兒呢?我告訴你個黑心爛肺……”
“娘……”
沈沅珠拉了拉羅氏的袖子,一臉委屈:“勾著長輩盜竊的罪名我可擔不起,但這上下一家都是姓謝的,哪能辯出個子午卯酉來?
“娘,我要嫂嫂……”
說著,捂著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跟謝家廢話做什麼?有那把子力氣干點什麼不好?
今兒這場景,是早早為葉韻準備的,自己何苦費力?
羅氏還沒發揮完,但向來聽沈沅珠的話,聞言一拍大:“謝家欺人太甚,是看我沈家無人?
“我沈家還有人在呢,今兒,就讓我沈家主母來與你們掰扯掰扯!”
“羅……”
花南枝剛張口想要阻止,羅氏就一個箭步飛了出去。
這點子破事越鬧越大,如今竟還鬧到沈家去了。
花南枝咬著牙,這一瞬,突然覺到自己婆母這些年的不容易。
持一家大小,事無巨細,外頭還要管著個碩大的營生。
家中公爹活了半個出家人,平時難得一見,生下的幾個孩子,天資愚鈍的天資愚鈍,滿心算計恨不能家破人亡的豬狗東西,還有一個……
花南枝長舒一口氣,去看謝三娘。
謝三娘此時歪在榻上,瞧得出臉極為難看,花南枝想了想走上前為老太太口中塞了一枚參片。
這會子,謝三娘的面才好起來一些。
謝泊玉里念叨著家門不幸、家門不幸,謝承志惡狠狠盯著沈沅珠,鄭淑還在撒潑打滾,謝敬元和謝瑢叔侄二人鵪鶉一般,說不上話,也不上。
一邊是親哥哥,一邊是侄媳婦,他謝敬元能跳出來說什麼?
就是想和個稀泥,都尋不見個兒給他子……
謝序川還在悲春傷秋,江紈素忙著在眾人面前展示二人的夫妻分,謝歧就是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前頭的大戲他沒看見,此時見了沈沅珠不控地湊到邊。
他抬手從袖中掏出個瓷瓶來,倒出些藥在指尖:“你這有傷。”
他著沈沅珠的下,讓揚起頭,然後小心把止化瘀的藥涂了上去。
“你別,這是藥,莫到里去。”
也不知何時,謝歧得了個新病,那便是瞧見了沈沅珠,眼里就再沒其他人事了。
也是如此,他進來後的所有作,都被謝序川解讀為對自己的挑釁。
見此,他抬手指著謝歧:“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慫恿沅珠換了染譜?”
“他發什麼癲?”
謝歧一頭霧水。
沈沅珠小聲嘀咕道:“你方才沒來不知道,原來我的染譜是被二叔了去。然後祖母將染譜給了大哥,大哥送到織染園試驗染方,結果……”
“結果什麼?”
“結果一下午時間染缸就都混了,如今他們說我的染譜的是假的,故意栽贓陷害給二叔,讓他來……”
謝歧聞言,什麼都沒說,只是冷笑一聲,帶著濃濃的輕蔑與譏諷。
可這一聲笑,卻比無數言語都令謝家人面上更無。
一時間,謝三娘的素雪齋寂靜一片,除了鄭淑的咒罵其余人都沒了言語,直到羅氏跑了回來,低聲道:“葉韻到了……沈硯淮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