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72章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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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三娘穿一襲紫紅杭綢大衫,上頭用彩線繡著栩栩如生的富貴牡丹圖。

或許是已近油盡燈枯,扛不住風,花南枝又為在外搭了件墜著珍珠的繡花雲肩。

裳做工致,大幅繡花針腳細彩鮮艷,完全不見連夜趕制的糙。

許是很久之前,謝三娘就準備了謝敬元大婚自己所需的裳。

但也正是如此,如今這裳寬泛得過分,穿在上空的,一陣風襲來將下幅鼓出個氣囊來,花南枝順手幫按下。

讓沈沅珠嚇了一跳的,是謝三娘的狀態。

雙頰凹陷,整個人仿佛沒了半兩,只余一層皮掛在骨頭上,著詭異。

更駭人的是,謝三娘臉青黑,可雙頰又泛著不正常的紅,如此本該虛弱至極,可雙眼晶亮,瞳仁里泛著而刺目的

大約是這幾日謝家人都守在素雪齋,早已見怪不怪,而沈沅珠一直沒到謝三娘面前,是以今日冷不丁一見,竟是嚇了一跳。

謝歧將人攬住,的背輕輕順了順。

堂外賓客熱鬧,謝歧湊到耳邊道:“老太太這一,配上那面,實在是……”

沈沅珠點點頭。

不多會兒,謝敬元將姜早接了回來,新娘子頭蓋喜帕,與謝敬元拜了天地與高堂。

奇怪的是,即使今日,謝山也沒有出現。

謝家院子里掛滿了著紅喜字的燈籠,廊檐下也都使了紅綢包裹,目皆是喜

謝敬元的織雲軒里面,所喜字上頭,全都燙著金箔。

大把印了雙喜的飴糖、喜餅、喜茶等堆在門口,裝在系著紅綢的竹筐中,任由賓客取拿。

謝敬元為人圓融,商、江湖上的朋友都不

此時院子里熱鬧非凡,完全看不出半點婚事的倉促。

沈沅珠看著比婚時寬敞許多,也奢豪許多的簪花大花轎緩緩抬進門,慢慢揚起一個笑容。

這樁婚事,也算牽了半條線,如今見姜早未委屈,心里舒坦許多。

鄭淑手里著把從門口抓來的飴糖,似笑非笑看著沈沅珠,眼里滿是輕蔑與審視。

恨不能鉆到沈沅珠心里,去看看、又嫉妒到發狂的模樣。

只可惜,沈沅珠毫不在乎。

“我去陪三嬸嬸。”

謝歧點頭,沈沅珠進了織雲軒房中。

謝敬元深得謝三娘喜,院子里是照顧他的丫頭婆子就有三五個。見了沈沅珠來,一個兩個也都十分和氣的給見禮。

們也都知曉沈沅珠跟三識,找了借口給二人單獨說話的機會。

沈沅珠是第一次來織雲軒。

先前就有耳聞,說謝敬元與番邦商人往來切,如今瞧這院子便知對方對舶來十分喜

院子里頭有一架鐵制的西洋大秋千,旁邊藤蔓圍繞,配上紅絨躺椅頗有異域風

沈沅珠掃了兩眼,走進屋中。

屋中的西洋玩意就更多了,博古架上放著個黃銅自鳴鐘,這東西價值不菲,并非尋常人家可以擁有。

沈沅珠微微垂眸,心中暗道怪不得二房日日心中不平。

自鳴鐘旁的博古架下放著一個大箱子,未出嫁時曾經在戲園子里看過這東西,兄說是什麼“西洋畫片”,整個蘇州府也很見。

墻上不似謝家其他地方,掛著山水亦或是“四君子”圖,而是掛了幾幅西洋畫。

沈沅珠站在前頭看著,心下驚訝。

這西洋畫畫的是一艘大船,配著猶如下一秒就要撲來的驚濤駭浪,實在讓人看得眼前發暈。

微微閉眼,忍過眩暈。

還是頭一次看見西洋畫,原來竟是這般真新奇。

屋中博古架上還擺著許多東西,但沈沅珠也不知那些都是什麼,好奇地掃過一眼,再沒細看。

輕聲喚了姜早,怕年歲小陪簡單聊了幾句,見對方并無抵,便放心回了茜香院。

謝敬元涉廣泛,上至府、下至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因此新婚夜回來時天已經大暗。

姜早坐在喜床上,心怦怦直跳。

聽見屋中婢的說話聲,也聽見了一道聲音溫朗的男聲。

謝敬元走到邊停了腳步,姜早聞到一淡淡酒氣。

掀開蓋頭,是二人今生初見。

姜早年歲小,見謝敬元的確如沈沅珠所說生的十分俊秀,這才放下心來。

“抱歉,讓你久等了。”

他笑著開口,語氣中帶著安

姜早比他小了許多,謝敬元又是個圓融的子,怎會看不出的擔憂與害怕?

“我晚間被灌了酒,如今有些頭暈,你可能幫我遞杯熱茶?”

“好……”

姜早微微點頭,忙幫他倒茶去了。

將茶水遞到謝敬元手里,見他一飲而盡,姜早心里的張舒緩了些。

謝敬元指了指喜床旁邊放著的一個螺鈿木匣,聲道:“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姜早一愣,隨即面紅了起來。

輕手輕腳打開,囁嚅著道:“這是什麼?”

“是西洋的萬花鏡。”

這萬花鏡使的黃銅鑄就,邊緣嵌著純銀的西洋花紋,錐筒一樣的造型很是奇特。

謝敬元指了指窄小的那邊,對姜早道:“看看。”

“看……”

姜早疑地將手中的西洋萬花筒放在眼前,捧著細細去看。

起初,看到里面有炫亮的斑和彩碎屑,隨著筒緩緩轉,里面的圖畫逐漸變換。

萬般彩在眼前綻放,它們時而像漫天花海,時而又像一群互相追逐的鳥兒,嬉戲玩耍……

每一次轉都是不同的景,那奇妙的景致吸引了姜早,讓連連驚嘆。

謝敬元看著,站在旁邊淡笑,笑容中帶著些許寵溺。

待姜早想起旁還有人時,謝敬元已看了許久,不知在想什麼。

“我……對不住……”

“無妨。”

謝敬元搖頭:“你若喜歡,房中還有西洋鏡,我帶你去看。”

出手,姜早呆呆看著,遲疑後將自己的手放在謝敬元掌心。

那西洋鏡也是謝敬元的收藏之一,看著像是個笨拙的大箱子,下面有個鐵架支撐。

箱子正面開了兩對圓孔,孔里頭鑲嵌的是凹凸鏡。

謝敬元牽著姜早走到“西洋鏡”前,指著前面的圓孔道:“看這里。”

上帶著些許酒氣,且也已經十分疲累。

這場婚事,并不在他期待之中。可母親病重,唯一掛念就是看他娶妻生子,所以謝敬元愿意竭盡所能滿足母親愿

而姜早年歲還小,或許都不知婚意味著什麼。謝敬元心中有愧,自是愿哄一二,讓不必太過害怕。

他略顯疲憊地,隨手出幾張西洋風景畫片放西洋鏡中,然後忍著累拉木箱外的繩索。

隨著咔咔聲,一幅幅西洋圖畫展現在姜早面前。

謝敬元腦中想著自己的母親,也不知母親還能堅持多久,他希母親可以再堅持一段時日,起碼聽到姜早有孕的消息……

機械似地拉繩索,謝敬元沒有低頭,卻是突然聽見姜早驚恐萬分的啊一聲。

刺耳,他驚愕回神,看著跌倒在地的姜早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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