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謝敬元蹲下,想手去扶姜早,卻是被躲開。
他疑蹙眉,轉頭去看西洋鏡里的畫片。
畫片中,金發碧眼的外國子穿著一藍布,擺蓬起,腰肢被勒得很是纖細。
手中拿著一把致的洋傘,上穿著一件蓬袖短。
那短領口微低,出子半個脯,和整條手臂。
謝敬元看著,眉心微微一顰。
姜早不安道:“實在是……傷風敗俗。”
謝敬元的眸淡了淡,出的手也收了回來。
他收藏的那些西洋畫片,大多都是些西洋風景和建筑,偶爾有幾幅人圖,也多是以服裝、品為主。
謝敬元沒想到,姜早從未見過這些,甚至會被嚇到。
姜早趴在地上,驚得眼中微微發紅。此時忽然對自己下嫁無禮商戶的決定,萬分後悔。
“你……”
見姜早躲著自己,謝敬元道:“今日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去耳房。”
說完,他站起微微嘆息。
雖是家出,但小門小戶的子實在是……
謝敬元了自己的眉心,休息去了。
織雲軒的丫鬟婆子不敢說話,謝家自然也無人知曉,新婚夜這對小夫妻發生了什麼。
第二日朝見禮的時候,沈沅珠就見姜早眼下帶著淡淡青黑,面上也沒什麼歡喜之。
抬頭去看謝敬元,對方倒是一臉笑意,仿佛對新婚妻子十分滿意。
謝三娘一見到姜早,就連忙道:“好姑娘,過來讓母親看看。”
聲音啞,說話時膛里好似風箱一般著嗬嗬聲,配上凹陷的面頰,和亮到不尋常的眼神,讓姜早心生懼意。
忍不住的,向後躲了一下,卻是在了謝敬元的掌心上。
謝敬元語氣溫:“去讓母親看看。”
姜早無法,只好忍著害怕走向謝三娘。
“好俊俏的丫頭。”
謝三娘拉著姜早的手,細細挲,看著的眉眼掩飾不住地歡喜。
家子,果真知書達理。
“這個送給你。”
從手上褪下一個赤金鴛鴦掐鐲子,謝三娘鄭重戴在姜早手腕上。
“這幾日你多陪陪我,我時日不多了,想多看你兩眼。”
糙枯槁的手抓在姜早的手腕上,謝三娘雖是病重,但卻并不虛弱。手上力氣不小,抓得姜早紅了眼。
轉頭看向謝敬元,謝敬元笑著點頭:“母親喜歡你,這兩日我陪你留在素雪齋,多陪陪母親。”
姜早愣愣點頭,答應下來。
謝三娘不好,謝泊玉與謝承志兩人相對無言。
謝序川則被謝泊玉丟去織染園,實驗謝家以前從別搜羅來的染方。
看著似大喜的日子,謝家卻頗為冷清。
謝敬元雖說是真心孝順謝三娘,但到底是男子,許多事做起來并不方便。
如今謝三娘重病未愈,照顧的活計,便從花南枝落到了姜早上。
姜早年歲小,哪里做過這等活兒?伺候了謝三娘兩三日,歸寧時候便忍不住與自家娘親哭訴。
“母親,孩兒日日做噩夢,夢里都是婆母一臉駭人的青,和洗不完的巾帕,倒不完的藥渣……”
雖然謝家有僕從,可作為新婦,需要親手做的事也并不。
周荷心疼地著姜早的發:“再忍忍,這苦日子沒多時候了。”
這話是低著頭在姜早耳邊說的,自是不敢讓正在外間的謝敬元聽見。
周荷幫去面上淚水:“這些先不說,你倒不如說說,婿他待你如何?”
“他……”
只吐出一個字,姜早便微微搖頭。
謝敬元待如何?
應當是好的吧。
與說話時從來輕聲細語,謝家也無人為難,吃穿用度比以往好上百倍,這或許……就是好的吧?
姜早怯生生點頭,周荷見狀放下心來。
二人自大婚後,謝三娘的神便一日不如一日,謝家人心中已有了準備,便是謝泊玉也忍著悲傷,親自找人打了壽材。
哪怕如謝承志,這幾天也安安靜靜,沒再鬧出什麼幺蛾子。
沈沅珠和謝歧一如往日,自從二人圓房後,謝歧便日日纏著,恨不能時刻在沈沅珠上,亦或是將自己掛在腰間。
今兒沈沅珠正坐在院中乘涼,謝歧便趴在一旁一瞬不瞬盯著。
被盯得煩了,沈沅珠就推開他的腦袋,而再過片刻,謝歧又慢悠悠上來。
如此無聊稚的游戲,二人能這樣重復一整日。
他們在院中困得昏昏睡,突然聽見外面吵嚷起來。
羅氏拎著團扇,猛的驚醒。
“怎麼了?怎麼了?”
苓兒跑了進來:“好像是……大爺。”
謝序川?
羅氏轉頭看了眼沈沅珠,又道:“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不知道,只聽外院的丫頭說,大爺一狼狽跑了回來。”
沈沅珠聞言,立刻睜開眼:“去瞧瞧?”
謝歧攬著人,心中不愿卻也不敢多言。
生怕惹了不高興,晚上要被踹去睡小榻。
睡了小榻,還如何能跟沅珠日日“翻小冊子”?
萬般不愿的,謝歧也站了起來,跟沈沅珠一起看熱鬧去了。
謝序川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璇璣院,不知是慌還是如何,一腳踩空摔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