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硯川停在溫玖前的那一刻開始，四周就陷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學生們呆呆站著，目不轉睛盯著倆人。
溫玖在聽到周硯川說“吃飯”的那一秒，鼻子就忍不住泛酸了：“吃飯嗎？”
“不然想賴賬？”
“不是。”
“不是還不走？”
周硯川說著看了一眼，語氣放得更：“王叔家等會兒關門了。”
溫玖回頭去看旁的孩，不等說：“夏夏我先走了。”
夏時就立刻松開了那只挽著胳膊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快去吧。”
“嗯。”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周硯川在前溫玖在後，一個只看背影就一副拽哥不好惹的模樣，另一個，低馬尾，藍白校服，書包在肩膀上乖乖背著，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氣質。
兩種反差過于強。
但此時又有一種莫名的和諧。
因為他們看到周硯川沒走多遠步子就慢了下來，站在溫玖旁，側低頭，不知道是說了什麼，就看到原本在孩肩膀上的書包到了他肩上。
大廳里的一群學生完全愣住。
那張英俊的側臉被路燈照亮，冷漠，朗，卻又溫。
空氣中像是有一個無形的掌，重重拍在了剛剛那些說話的人臉上。
*
今日的小巷異常安靜，耳邊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什麼聲音也沒有。
溫玖低頭看著那兩道被路燈無限拉長的影子。
而一旁的周硯川看著。
看著低下的頭和垂著的眼睫。
“不走。”
耳邊冷不丁響起這兩個字時，溫玖步子陡然停住。
仰起頭。
周硯川垂眸著，不知是安還是什麼，又一次重復：“我不去國外。”
明明是該開心的，可心里還是酸酸脹脹的。
“但是我今天想了一下。”溫玖開口。
“想什麼？”
“你如果去國外的話。”
周硯川神思恍惚了一下，順著接：“去國外的話怎麼了？”
“對你未來很好。”
“想我去？”
“嗯。”
“去了可能就不回來了，”周硯川停頓片刻，繼續問：“也想我去？”
只是聽聽，溫玖就覺得胃里泛酸，想吐。後知後覺的，心也跟著一一的疼。
但還是聽到自己說：“嗯。”
巷子里僅有的風聲也沒了。
安靜的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不知多久。
“但我已經拒絕了。”
有些懵然地看著他：“拒絕了？”
“對啊。”
再一次確認，比起好奇他為什麼會拒絕，溫玖更多的是著急。
“為什麼？”
周硯川抬眉去看。
那張一貫平靜的臉上此時卻有了慌張的緒。
因為他。
他眼神無意識變得溫。
溫玖沒等他回答，就又說：“如果是因為和周叔叔賭氣，完全沒必要搭上自己的前途。如果是因為…”
不知道自己在他這里的分量，因此在說到自己時不自覺停頓了下，又繼續說：“如果是因為我，我也沒事的。我已經那麼大了，高中就還有一年，一年後我就可以離溫承宇遠遠的了，到時候你也不用擔心。”
周硯川看著說了那麼一大段話的人，低聲：“說完了？”
看著面前人過于平淡的反應，溫玖此刻完全不準他怎麼想的了，就點點頭：“嗯。”
“那走吧。”
突然的話題轉折，溫玖沒反應過來：“去哪？”
“吃飯。”
“那我剛剛說的話……”
“知道了。”
溫玖看他的反應覺不太像是知道了，所以又問了一遍：“那你去國外嗎？”
“不去。”
“……”
看著這樣抗拒的人，溫玖難免會擔心他還把自己困在母親去世的那天。
但明明做錯事的人都過得好好的，為什麼善良的人要陷囹圄。
“周硯川。”
“嗯。”
有些擔心地問：“你還是在想寧阿姨嗎？”
周硯川看人小心翼翼生怕話語間到自己的模樣，搖頭：“沒。”
意料之外的回答。
溫玖想不到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什麼值得他放棄自己的了。
“那你在想什麼？”沒忍住問。
“在想，”周硯川著，眼神深邃，聲音低而溫，“現在開始追你能不能追的上。”
“追…我？”溫玖神呆滯住，腦子里也一團。
“不是想和我一個學校？”周硯川低聲說。
過了一秒，又輕聲，“我試試看。”
渾渾噩噩那麼久，一朝心，想變好的心竟如此迫切。
有，他自然不會拿前途賭氣。
只不過去國外固然好，可代價卻無法承。
所以笨一點，努力一點，也未嘗不可。
在意識到心的剎那，就已經在想怎麼能和有個圓滿。
*
陳嶼發現周硯川最近不太對勁，往常雖難約但不是約不出去，現在自從確定不去國外後，他怎麼約他都約不出去。
甚至還看起了書。
是那看書的人嗎？
教室里。
陳嶼看著覺也不睡，低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麼的人，實在沒忍住：“小川。”
“嗯。”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周硯川看著一副張模樣的人，剛想問：為什麼這麼問？
就聽到他說：“怎麼力大到開始學習了啊？”
他愣了下，笑著罵他。
“真的，”蘇瞬眼神擔心，“哥，你要有事了你可以跟我們說，別自己悶著。”
“……”
他就看個書，至于嗎？
周硯川覺得這倆人夸張，沒想到更夸張的在後面。
吳風一過來：“臥槽！川哥你怎麼自啊！”
“……”
周硯川抬起手，三人一人一掌，才算是安靜。
*
午自習。
過玻璃窗斜進教室。
後排的年專注地學了一個中午，期間除了做題就是看書，沒有任何別的作。
溫玖原本以為那晚在巷子里周硯川只是隨口一說，可是，最近這段時間，每當回頭去看，他都是在學習。
著他認真投的樣子。
這樣的周硯川，溫玖已經好久沒見到了。
從小到大他都很聰明，再加上格散漫，做事要不就是輕輕松松，要不就懶得去理，很有需要他全力以赴的時候。
可眼下，他真的在為了那個約定努力。
心底像是被暖意包裹， 連帶著呼吸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