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溫玖坐在窗邊休息時，收到了黎玥說去廟里逛逛的消息。
“好啊，”開心地回。
周硯川看著坐在沙發上晃的人，端了一個果盤過去，“什麼事那麼開心？”
“玥玥說下午可以去山里的那個寺廟了。”
“寺廟？”周硯川用簽子了塊西瓜喂到孩邊，“你不是不信那個？”
“可能長大後發現有好多事自己實在做不到，所以就只能奢求神仙庇佑了。”
周硯川嗤了聲，語調狂妄：“你奢求神仙，還不如求求我。”
“那我求求你。”
他微微挑眉：“求什麼？”
“嗯，”溫玖歪了下頭，似乎是真的在想。
周硯川也不急，一邊喂吃水果，一邊等的答案。
孩沒吃東西還說話的病，可這次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什麼。
周硯川湊近：“什麼？”
人又重復了遍，還是含含糊糊。
他住的臉：“吃完了好好說。”
可孩就是嚼呀嚼，吃完了也不說。
他笑著想要再問，人卻忽然傾吻上了他的。
然後看著他懵然的樣子，得逞似的在沙發上笑。
周硯川看了兩秒，勾笑了出來，接著沒給反應的機會，直接握住那纖細腳踝拉到了自己懷里。摟著的腰，低頭吻了下來。
*
下山時，天空突然又下起了雨，霧蒙蒙的雨，將寺廟籠在雲團之中。
謝汀鶴開車帶著沈施冉先回了市里，剩下幾人則是一同去了寺廟。
雖然天氣不好，但廟宇里的煙火依舊很旺盛，佛堂里的誦經聲此起彼伏。
檐下珠雨連線，溫玖從周硯川撐著的傘底走出，看著眼前的佛像，在心里默默替他祈禱。
賀時旭在一棵老榕樹下打電話，遠遠看著那個影，眸子瞇了一下。
今天來來往往的人多，可孩站在那里還是惹人注目。
長長，簡單到素的一，頭發低低扎了起來，垂著頭，雙手合十的模樣，倒真像想求點什麼。
他嗤了聲，覺得自己可笑，沒由來的在這里惦記一個小孩。
何況還是小他幾歲一個弟弟的朋友。
賀時旭移開目，低聲跟電話里的人說：“幫我訂張去港城的機票。”
*
“求的什麼？”
返程時，周硯川看著旁的人問，孩沖他眨了一下眼睛：“。”
他笑了下，想再問，但是看人眼底的疲憊，又說：“睡會吧，等到學校了我你。”
“好。”
溫玖應著，掌心里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低下眼睛去看，又是一個來自青的陌生號碼。
微微皺眉。
周硯川看人神不太對，低聲問道：“怎麼了？”
“最近總是有青的陌生號碼打過來，前兩天有一個打了好幾通我沒接到，等打過去那邊又沒人接。”
溫玖將這奇怪的事跟他講了一遍。
周硯川也擰了下眉，把還在震的手機從手里走，放在自己耳邊點了接通。
“喂。”
溫玖仰頭看著他。
周硯川從開始那聲之後，除了“嗯”了聲就沒再說話，但是電話也沒掛。
眼神略帶張，不知為何還有那麼一不安，張口想說話，就聽到他說：“嗯，我現在帶回去。”
電話被掛了。
著他：“怎麼了？”
著孩那雙干凈的眼睛，周硯川只覺得心悶，嚨也比想象中。
唯一慶幸的是剛剛那通電話是自己接的。
“我們要回青一趟。”
“回青？是出什麼事了嗎？”
“溫承宇。”
“他怎麼了？”
周硯川眼神不忍。
看他言又止，溫玖約到了什麼：“是又出去賭了還是……”
早晚要說的事，盡管心疼，他也沒讓人繼續猜，只是摟著肩膀的手又收了些：“他出意外了。”
“出意外了？傷很嚴重？”
“死了。”
溫玖神僵住。
人在極度震驚的況下會無意識地重復自己聽到的容，低喃著：“死了？”
周硯川摟：“警局那邊說是意外死亡，我們先回去。”
“周硯川，”孩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只是又小聲問了一遍，
“你是說溫承宇死了嗎？”
“嗯。”
從這句話之後，溫玖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
先是和周硯川一起回了青，接著去警局認尸，停尸間跟想象中差不多，冰冷、干凈，空氣里有彌漫著濃郁的消毒水味道。
靜靜著那躺在不銹鋼床上被白布蓋著的尸。
不知過了多久，緩緩抬起了手。
“這里面的是誰啊？”
“死者兒。”
“這小姑娘看著不大，怎麼爸死了那麼冷靜？”
外面兩個年輕警察低聲討論，偶爾又會將目投向站在孩後的男生上。
兩人看起來年齡都不大，卻又都過分冷靜。
周硯川著那只去掀白布的手，在克制不住地發抖。
如果說在此前還抱有是不是弄錯了的心理，在掀開白布，看到那張雙眼閉著的臉時，溫玖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只是看著那忽然安靜了的人，心臟像被浸在冷水里，沉得發疼，眼淚也跟著不控地涌。
一顆接著一顆砸在手背，沒聲音，也沒噎。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哭了，還是在周硯川抬手給眼淚時，後知後覺，竟然因溫承宇流淚了。
再之後的事就是有關溫承宇的殯葬事宜，溫玖直接找了個殯葬公司，把所有事都給了他們理。
這些年，溫承宇早把親戚都給得罪個遍了，提起他，除了躲還是躲，生怕打完招呼的第二句話就是借錢。
葬禮當天稀稀拉拉來了幾個人，說來說去都是那句：“節哀。”
有什麼哀要節的，開心還來不及。
但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緣這東西，神奇的很。
哪怕溫玖覺得自己已經恨死這人了，看著靈堂上的那張照片，心里還是堵的不上來氣。
周硯川著送完所有來祭奠的人還依舊跪在靈堂前的孩，抬腳走了過去。
他在旁半跪下。
“小九。”
“嗯。”
周硯川瞧著乖乖應他，卻連眼睛都沒抬的人，頭滾，酸的厲害。
他克制著緒，靜靜看了一會兒，開口：“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溫玖思緒有點遲鈍，慢半拍地聽清周硯川說了什麼，仰起頭他，眼神卻還是空的。
又緩了兩秒，興許是想起了不能讓他擔心，輕聲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