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是唯一有可能相信我重生的人,就像他相信世界上有奧特曼一樣。
可我抱著他,理智卻占據上風,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如果我告訴他我沒死,我重生了,怕是所有人都會認為我是神經病,被關去醫院也說不準。
等調查出真相,我還得想辦法搶回兒子的養權,如果我被診斷出神經不正常,這輩子恐怕都沒辦法見到他。
所以我決不能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挖坑。
“哪有你這樣當姥姥的?孩子還小,你說什麼他都會信的知道嗎?”
孟辭晏斥責我媽,上前單膝跪地,平視著我兒子:“你就是樂樂?”
小家伙點點頭,眼睛漉漉的。
孟辭晏他的頭,聲道:“我們在開玩笑,你不要當真好不好?”
我兒子認認真真地看著他,“我媽媽還活著?”
“當然。”
孟辭晏常年擼鐵,指腹都是繭,所以他只能用手背掐我兒子臉蛋,“媽媽是不是天天在家里?每天都陪著你,怎麼可能去世?”
兒子垂下頭:“可是姥姥的意思,好像家里的人不是我媽媽,我最近也覺得怪怪的......”
“怎麼會?這位阿姨是你媽媽的朋友,你問問,絕不會對你撒謊。”
我沒想到孟辭晏對小孩會這麼有耐心,連聲音都史無前例的溫,見我兒子不信,他還暗中給我使眼。
上帝作證,我恨唐書惠恨得要死,怎麼可能當著兒子的面承認唐書惠就是他媽?
頂著那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奪去了我的所有東西,包括我兒子!
可我沒辦法狠心將只有六歲的孩子,置于母子兩隔的挫折里。
出于對他心健康的考量,我不得不昧著良心點頭。
“是的,我們......都沒有騙你。你媽媽很你,你不用擔心。”
我兒子歪著小腦瓜,重新將棒棒糖放里,眼神卻定格在某,接著就嘆了一口氣。
“你撒謊!媽媽才不我呢。”他有的認真,“其實在不在家都一樣,反正都不要我了......”
像是一盆冷水迎面澆灌,我從頭到腳都涼到不行,死死地扣住手指,覺我蹲在地上的都在發麻。
我真不知道老巫婆把我兒子教育了什麼樣!
孟辭晏顯然沒料到我兒子會這樣講,下意識就看了我一眼。
我不清楚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看向我,那道擔憂的眼神像是在檢查我有沒有傷。
我沒時間揣測他此刻的想法,將兒子又往懷里抱了抱,想告訴他說的不對,媽媽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他的人。
不想關子辰卻直接將我兒子搶過去,單手抱進懷里:“我說夠了吧,這是我兒子!”
孟辭晏起與他面對面,笑得譏誚:“我想,一個連妻子都無視的丈夫,也承擔不起當一名父親的責任。”
“那他也是我兒子!”他毫不畏懼地迎上孟辭晏的目。
我差點兒笑出聲音來。
現在知道樂樂是他的小孩了?當初他可不是這樣說的!
“樂樂,你是你媽留下的唯一骨,所以日后爸爸親自照顧你。”
樂樂聽得云里霧里,“爸爸你好奇怪,媽媽不是在家嗎?”
關子辰沉了一口氣,眼神史無前例的茫然,兩鬢的白發顯得他格外滄桑。
“嗯......在......的確在家里等著咱倆,就像以前那樣......”
他向來討厭我兒子,也從來沒承認過樂樂是他小孩,怎麼現在我死了,他卻害怕失去樂樂了?
我當然想將兒子搶過來,但眼下不是最好的時候。
眼睜睜看著他抱著兒子就走,我也只能暫時下心中的苦痛和悲傷。
老巫婆連忙追出去,“怎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等等我啊!我帶你去銷案!”
我媽仍舊坐在地上,執意要拿回那張屬于我的銀行卡,又鬧了好一陣。
黎深無可奈何,趕讓工作人員將帶走。
隨后一本正經地看向我:“虞小姐,唐書瑤的銀行卡,到底是怎麼到你手上的?你又為什麼要給王阿姨?”
我分外無力。
覺事又回到了原點。
我該如何向他證明,我就是唐書瑤,我只是重生了?
我斷定,除了我兒子肯定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如此魔幻的說法。
因此我只能重復:“在醫院,給我的。”
黎深拿出一個小本子,一邊記一邊看我。
“我去醫院調過監控,并沒有找到你跟唐書瑤面的場景,你如何證明這張卡是給你的?”
我咬著瓣,覺得我就算將咬破也證明不了一件沒有發生過的事。
他又問:“你跟什麼關系?”
“朋友。”
“你們之前有私人恩怨嗎?”
我抬起頭來,“我為什麼跟有私人恩怨?誰都會害,就我不會!”
“哦?”此刻的黎深完全變了個人,他問得很細,連口吻都帶著敵意,“我聽周璐講,你是關子辰的前友。”
“所以呢?”
“你和唐書瑤不僅是朋友,還是敵關系,對吧?”
我被問到幾近崩潰,因為那張銀行卡,黎深分明將我當了照顧鄺盛家屬的兇手。
盡管我知道我不是,可有誰會信呢?所有一切我都在撒謊,我覺得再問下去我真的就要穿幫了。
“你今天怎麼回事?”孟辭晏看出他的反常,言辭頗為犀利,“鄺盛的消息可是提供的,你現在是在懷疑?”
黎深相當無奈:“我也沒辦法,鄺盛給兇手遞話,讓其幫忙照顧家屬。眼下的證據就是那張銀行卡!”
“要是說不出銀行卡的來歷,極有可能變嫌疑人。我已經在盡我最大的能力幫忙,你們能不能諒一下?”
“冒還沒好,腦子暈乎乎的,現在不適合談話。”孟辭晏撂下這話就帶我離開。
黎深趕擋在洽談室門口:“你瘋了?你把帶走我怎麼代?是嫌疑人!”
“你就算把留在這兒,也問不出什麼。出了事我擔著,你別再為難。”
黎深的臉由紅轉白,用一副“你在發什麼羊癲瘋”的表看著我倆。
孟辭晏決然地將他推開,在眾目睽睽下帶著我離開,整個派出所,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攔。
派出所門口不能停車,來的時候孟辭晏將車停在了隔壁飯店的停車場。
走過去有段距離,因此他讓我在門口等他,他去開車。
我乖乖點頭,可剛等沒多久,便有人怯生生地拽了拽我的袖。
“小姐......”
我回頭看,是王媽。
“你有話要跟我講?”我問。
點點頭。
周遭都是警察,有些話不方便在這兒講,于是我帶過了一條馬路,進了條很深的巷子。
“鄺盛從小很善良,不然也不會當醫生,他怎麼會做這種事?我真是……真是……”
王媽在我后哭,一個勁兒的念叨。
我停下腳步,又差點兒撞我口上。
“我把唐書瑤最貴的一張卡給了你,你就是這麼對的?”
王媽止住眼淚,肩膀一個勁兒的搐不止。
我朝出手,攤開手掌,“卡還我。”
王媽痛心疾首地看著我,“小姐,鄺盛自殺了,下葬還要不錢吶!”
我盯著重復:“卡還我。”
許是沒見過我如此強的態度,沒辦法,心不甘不愿地從兜里掏出銀行卡。
我手去拿,還攥著,我瞪兩眼,這才松手。
我沒什麼想說的,就是想拿回我的東西,因此目的達我轉就走。
王媽在我后喊,“小姐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唐書瑤對你那麼重要!”
“我相信我兒子不會做這種事,絕對不會做!我是你媽,我的人品你知道,我生的兒子也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我止住腳步,心臟一一的疼。
對好的是原主,我本想替原主盡孝,可兒子卻對我做了那種事。
就算兇手不是他,他也不該撒謊甚至自殺,讓整個案件變得撲朔迷離,讓所有人到現在都不清楚真正的兇手是誰。
我心疼自己被信任的人背刺,同時也心疼王媽為了兒子低三下氣地乞求。
和我媽相比,這個母親當的不知道有多稱職,如果是我媽,我或許也不會活得這麼痛苦。
想了想,我又咬著牙走回去,把那張銀行卡重重地拍在手上。
“以后別來找我了。”
王媽看著手里的銀行卡,膝蓋一寸寸地下去,最后跪在地上泣不聲。
我沒安,轉就走。
沒想到剛拐了個彎,關子辰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把將我推到墻上!
“你有病吧?”他力氣好大,我生著病,實在沒力反抗。
“你居然還把唐書瑤的卡給!你私底下還在照顧鄺盛媽!你還說你不是兇手?你本一點也不無辜!無辜的只有我老婆,只有唐書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