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洋不是說，他邀請的是京港大學醫學部的教授嗎？
最后怎麼變了關子辰？
我百思不得其解，正好調音臺的李老師走進來，撿起地上的鮮花，往調音設備前一坐，“你買的？”
我真不想承認，卻還是“嗯”了聲。
李老師嘆了口氣，“你也聽沈洋說了這位關先生的事跡？哎，又是一個苦命人。”
“什麼？”
李老師將鮮花往后的沙發一扔，開始控調音設備。
“關先生原本是本市最大的醫療械供應商，可他妻子發生意外，離世后變了大老師。”
“他就放棄原本明的前途，回學校教書了。每天都和妻子的骨架待在一起，很偉大。”
偉大？
放屁！
關子辰放棄事業，分明是孟辭晏不愿出面幫忙解決海關的扣押，跟我有什麼關系？
這渣男可真會塑造自己的深人設！
就算李老師說的是真的，可什麼時候男人為了人放棄事業是偉大，人為了男人回歸家庭就是天經地義了？
我并非在搞男對立，可事實就是社會對男永遠都有著極強的包容。
居然連關子辰這種渣男都有人歌頌了！
憤怒的同時，我相當生氣！
關子辰連沈洋和李老師都騙了過去，現在居然還要騙聽眾！
李老師對著玻璃墻的兩人比了個“ok”的手勢，正要開機，我連忙阻止：“不許開！”
李老師一臉懵：“怎麼了？”
“你們被關子辰騙了，他所非良人！邀請他之前，你們做背調了嗎？知道他和妻子發生過什麼嗎？”
“就憑他的一面之詞，你們就把他給找來，做新聞的難道不應該實事求是嗎？”
“虞組長，我就是個調音師。”他被我問得暈頭轉向，“人是沈洋請來的，跟我可沒關系，你事先怎麼不通好？”
“那我現在跟你通，今天的欄目取消，你不許開機！”
我絕不允許關子辰在我死后，還踩著我的軀步步高升，讓所有人知道他有多深。
“你說得輕巧！還有三十秒就開始了，現在取消算播出事故，我要擔責任的！”
“不需要你擔責，出了事我負責！”
李老師看著我，直接按了開機鍵，沈洋的開場白傳耳廓，李老師抱著手臂。
“虞組長，你的確升了職，但你是不是太自大了？誰不知道你們車載板塊的收聽率極低，升職也沒有實權。”
“你負責？你能負什麼責？你又不是臺長家的千金，最后出了事，被懲罰最厲害的，還不是我們底下這群干活的人！”
我氣結，是不是只有我自份，這些見人下菜碟的員工才能聽我講話？
我當然可以說自己才是真正的虞家千金，可我就算說出來，也解決不了李老師最本的顧慮。
他是苦打工人，就算我替他說話，讓他免除電視臺的懲罰，可播出事故板上釘釘。
這個圈子又很小，被其他電視臺知道，李老師恐怕會落個不負責的名號，日后想跳槽都找不到單位收他。
我瞬間有種手不進玻璃窗手撕關子辰的無力，后退幾步癱上沙發，只能忍下心里那口怨氣，看著關子辰演戲。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塑造自己的妻人設！
這會兒，沈洋已將關子辰介紹完畢，開始詢問他與妻子的經歷。
現場沒有鏡頭錄制，跟前的方桌上立著桌式麥克風，他卻依舊顯得很局促。
一頭的白發早已染黑，鬢角還有新的白發冒出，臉頰消瘦，顯得五更加立。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是帥的，尤其是那雙多了幾分凄楚的眼，簡直不要太有殺傷力。
我完全相信，倘若他此刻的模樣通過鏡頭放出去，一定會收獲一大批心疼。
人設吃香，長得又帥，這種男人在外面永遠歡迎，唯獨沒人關心背后的他到底有多絕。
他清了清嗓，開口：“我和妻子是高中同學，開學第一天，梳著高高的馬尾，張揚的笑臉一下就中了我的心。”
“一直以為是先喜歡的我的，其實不是。我一見鐘，為了，我學習畫畫，甚至加樂團，接我從未接過的柳琴。”
我皺眉。
怎麼從來都沒有聽他講過這些事？
“柳琴？”沈洋不可思議，“我記得孩學柳琴的比較多，男生大多都學鋼琴、大提琴，您怎麼會選擇柳琴？”
“因為樂團排練，每個樂所分布的位置都有規定，柳琴的位置離最近。本來想學琵琶，但人數滿了。”
我一愣，指甲摳著手指，明明已經做好他會撒謊的準備。
可當他講出我未曾聽到過的故事，仍舊控制不住地回想曾經的細節。
我是加樂團后才認識關子辰的，那時我已被老師選中，為琵琶部的首席，坐在琵琶部的最前面。
每次合奏，邊柳琴部總有幾個跑調的音冒出來，音量很小，有時連指揮的老師都聽不出來。
可我音太強，準確地找到制造噪音的人是關子辰，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關子辰還有脾氣，懟我：“就你牛！”
我不理他，每次他跑調，我都扭頭瞪他，一結束合奏就互懟。
看著看著，我便養隨時看他的習慣。
懟著懟著，自然而然地便產生了。
但我萬萬沒想到，我以為的日久生，居然是他蓄謀已久的心積慮。
“所以您和您妻子，高中時期就在一起了？”沈洋問。
關子辰搖頭：“正確的人不能太早在一起，我想等到大學。但我很害怕大學時被人搶走，所以高考我放棄了最后一道大題。”
關子辰是學霸，高三時，清華和北大雙雙遞來橄欖枝，想提前錄取。
他一一拒絕，甚至驚了校長，和老師番上陣勸告，可他就是不聽。
不僅如此，他居然連高考的最后一道大題都沒寫，我問他原因，他說時間不夠。
當時我百思不得其解，一個每次大考都提前卷的學霸，怎麼可能沒有時間？
但我從來都沒有深想過。
真的是為了我嗎？
我搖搖頭，覺得此刻的他在撒謊，在騙所有人，以此塑造他偉正的形象。
可想到大學報到的第一天，我在門口與他相遇。
他所表達出的先知先覺，仿若一切都在他計劃之的有竹，又讓我遲疑。
李老師適時配了一段背景音樂，配合著關子辰的描述，抒又催淚。
他回頭看我：“虞組長，你對關先生是不是有意見？這不令人的嗎？我一個男人，都要被他說哭了。”
“那你怎麼不哭死？”我咬牙切齒。
李老師盯著我看半晌，“你不？”
“這種事，也就騙騙你們這些沒有經歷的男。”
“不你眼眶潤什麼？”
我無言以對，就是想起大學時期看過的《匆匆那年》。
男主陳尋會為了主方茴打群架，會在打球時反穿校服吸引方茴注意。
會半夜溜進班里，在黑板上寫下兩人的名字。
甚至為了，同樣放棄了高考的最后一道大題。
可到最后，他怎麼就不了？
我不理解。
就像不理解關子辰上說著我，卻又一次次地傷害我一樣。
玻璃窗對面的沈洋抹了把眼淚，聲線不穩定地道：
“原以為只會出現在偶像劇的故事，居然就發生在我邊。我到特別憾，如果您妻子還在，您和會是怎樣的神仙眷。”
關子辰頷首，話鋒一轉，“其實我妻子的死，并非意外。”
沈洋一愣，“您說什麼？”
關子辰抬眸，準確無誤地找到我的位置，深吸一口氣：“被犯罪團伙盯上，被摘除，被迫為大老師。”
“我之所以同意上你們的節目，是因為兇手就在我的邊，可我拿不出證據，所以想呼吁全國觀眾幫幫我，為我妻子報仇！”
沈洋到底是個實習生，被關子辰利用了還不知道，他義憤填膺：
“那您借著我們的平臺，把兇手的外貌特征說出來！我們和聽眾一起幫您找兇手！”
我虎軀一震，下意識就要停，可顯然為時已晚！
關子辰抬眸，如炬的眸直勾勾地落在我臉上。
“長發，中分，瓜子臉，右邊眼角有一顆淚痣。和我妻子一樣，喜歡在重大場合穿馬面。”
沈洋不知想起什麼，騰地一下抬起頭來，將我上下打量。
從他表我能看出來，他覺得很不對勁。
關子辰的聲音如雷貫耳：“兇手名字，虞書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