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關子辰要跟我聊關于唐書惠的什麼。
我也不認為唐書惠會把借錢的事告訴關子辰，畢竟一出口就是兩千萬，連理由都找不到。
因此我開門見山：“可以，你要跟我聊什麼？”
“你先陪我去個地方。”他居然跟我兜圈子！
唐書惠就在病房里面躺著，他不在醫院聊，這是要把我帶去哪兒？
懷揣著疑，我上了他的車。
一小時后，他居然把車停在了八寶山墓地！
他領著我順著臺階往上走，跟個領導似的，對著墓地的位置揮斥方遒：
“這兒依山傍水，風水不錯，我準備把唐書瑤安葬在這兒。”
我聽得莫名其妙，“你不是要跟我聊唐書惠嗎？唐書瑤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并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笑了笑，往西南角一指，“那邊是火葬場，旁邊有個商店，你跟我去瞧瞧。”
我到愈發古怪，屬實不清楚他的腦回路繞了幾個山路十八彎，便和他一起去了商店。
那不是普通的商店，賣的都是有關白事的件，我一進去就覺惻惻的，關子辰倒是一點也不怕。
他跟店員說：“我要定做最大的骨灰盒。”
店員公事公辦，“您是給父母準備的嗎？”
關子辰搖頭，“不是，是給我妻子準備。”
店員一愣，“最大的骨灰盒，怕是不太合適。方便說一下您妻子的高重嗎？我們可以據的型，大概估計出所需要的空間。”
“就要最大的骨灰盒。”關子辰篤定，說話間眼眶竟微微潤，“我妻子自從跟了我，就住在最大的房子里。我讓了不罪，必須要用最大的。”
我下意識扭頭，實在是詫異萬分，畢竟能從關子辰里聽到這些話，屬實難得。
店員頗為，正要給關子辰下訂單，不想他又道：“你再給我來個一模一樣的。”
店員又是一愣，“您這第二個是給......”
“給我自己。”
他說話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店員下意識看向我，似乎想找我詢問理由。
我也正莫名其妙，哪有理由同店員說？
關子辰便自嘲地笑笑，“我妻子跟了我，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專心做全職太太，幫我洗子，甚至是。”
“等到了那邊，我不想還做這種事，我得幫做。所以等我辦完手上這些事兒，我得趕過去陪。”
他沒什麼強烈的語氣，連表都不生，我看不到他眼底的淚，能看見的，只有他泛白的鬢角。
我猜不他話里的真假，但店員屬實嚇壞了，連連安：
“先生，您可別做傻事啊！您妻子在那邊看見您過去，肯定要傷心死了！”
傷心？
我可不會傷心！
倘若我沒重生，必然過了奈何橋等待投胎，若是有朝一日真看見關子辰來找我，估計魂兒都嚇沒了！
我都死了，他居然還不肯放過我！
關子辰什麼也沒說，執意讓店員一次下兩筆訂單，一周后來取，隨后帶著我就走。
八寶山風景不錯，就是森森的，他卻并沒有要離開的，還找到為我買的墳墓，問我這塊風水寶地如何。
我被他繞得云里霧里，也沒工夫陪他演戲，啟齒開口：“你帶我來這兒，到底跟唐書惠有什麼關系？你不是要跟我聊嗎？”
氣氛鋪墊到這兒，他似乎也沒有兜圈子的心，直白地問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對待唐書瑤生病時的態度，和對待唐書惠時很不一樣？”
我愣住，眼睛忍無可忍地看向別。
瞧。
男人怎麼會不懂你在想什麼？所有的一切他都懂，他就是故意不說也不做。
“唐書瑤生病，的確是我沒想到的。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那樣對。”
我沒忍住怒火，“放屁！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也依舊不會珍惜！”
“你不是神醫嗎？為什麼生病你看不出來，唐書惠生病你立馬就瞧出來了？你給自己找借口，人生沒那麼多如果！”
“我和唐書瑤的矛盾你又知道多？”他也一臉憤怒，“別搞得好像你和一樣了解我！”
我語結，真想一掌甩到他臉上！
我就是太了解他了，才會這麼憤怒！
“你知不知道我兒子......”他幾乎是口而出，又忍地斷掉了后面的話。
他還好意思提兒子！
若不是他找唐書惠頂替我的份，我兒子至于被這麼欺負？
偏偏我還得當著兒子的面，不得不告訴兒子，唐書惠就是他媽，他媽本就沒死！
等一切水落石出，等唐書惠進了監獄，我就會想辦法把兒子搶回來！
關子辰不是總說我兒子不是他的小孩麼？我才不管他什麼羊癲瘋，既然不是，那就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一想到兒子我就生氣，這渣男居然還好意思問我，“我和唐書瑤的矛盾你又了解多”？
搞得好像這段也有我的錯，他怎麼問得出口？
我深呼吸，又勻速吐出，控制自己不能太生氣，若是氣出腺癌也得不償失。
關子辰也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一秒就要怒，可他到底是有求于我，也漸漸轉變了態度，“我承認，在這段婚姻里，我有我的問題。”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唐書瑤的病，至不會死。正因如此，我才會如此關心唐書惠。”
我真是聽得滿臉問號！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他想對唐書惠好，那他就好去，別把什麼原因都歸結在我上行嗎？
“和唐書瑤長得一模一樣，我想把對妻子的虧欠，彌補在唐書惠上。”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寄托自己的了。每次看見小惠痛苦，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對好。”
“因為我一看見，就像是看見唐書瑤一樣！然后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到，我在生病時說的那些混賬話，我......我......”
他說到最后居然開始哽咽，接著局促不安地點燃香煙起來。
照理說，我應該。
可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他居然把對我的愧疚，彌補在兇手上？
真是可笑！
差一點就被他PUA功了。
我真是得了失心瘋，才在這兒陪他待了這麼久，于是一聲告別也沒說，轉就走。
不想關子辰卻抓住我的手，“你能不能借我兩千萬？”
我一愣，轉過頭來。
唐書惠居然跟關子辰說了借錢的事？
“我不會不還，只是公司的賬取不出來，等我想辦法，一定會連本帶利還給你！”
“你要兩千萬做什麼？給唐書惠看病？”那可是整整兩千萬，關子辰難道一點沒懷疑唐書惠要做什麼？
他卻點頭不語，讓我愈發不解。
“冠心病，無論換心還是做搭橋手，都要不了這麼多錢！兩千萬是不是太離譜了？你就沒想過這兩千萬能做什麼？”
我就想知道，倘若關子辰得知，唐書惠拿著兩千萬，買的是我的心臟，他還會不會這麼理直氣壯地來找我要錢！
不想關子辰再次篤定點頭：“我要用這兩千萬，去買一顆心！”
我看著他，心臟像是被人剜了一個大窟窿，徹底愣怔住了。
肆而來的寒風吹我的發，眼淚掉下的那一刻，我甚至連他的表都看不清楚。
我努力睜大眼，竭力看清他此刻的表，一字一頓地問：“你就沒想過，要買的那顆心，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