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秋登時如臨大敵！
我差點兒笑出聲來！
這麼損的招兒，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讓我師傅來指認，蘇季秋還能笑著走出館嗎？
“孟叔叔，您忘了？正因為我師傅最了解我的作品，所以我才向主辦方申請，讓我師傅不要當此次評委。他都沒來，怎麼讓他指認？”
我戴著碩大的羊羊頭套，顯得有些頭重腳輕，但思路還是蠻清晰的：“你可以給齊老打視頻。”
“齊老一把年紀，本就不會用這些電子產品！”
放屁！
齊老雖是個耄耋之年，可電子產品6到不行，他還喜歡給主播打賞呢，本就沒那麼正經！
跟個老頑似的！
于是我故意問蘇季秋：“是齊老不會使用電子產品，還是你本就不敢見他？”
“你別含噴人！”蘇季秋一副被人誤會的委屈模樣，卻又下意識后退了兩步，分明就是心虛的。
可那些評審團，大多都是的，不，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樂的。
古往今來，陷河的人與瘋狂的，是最善自欺欺人的兩種人。
甭管偶像犯了哪些事，他們只需要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就能通通洗白！
我如此杠蘇季秋，他們能忍？
“哪是含噴人？分明就是含沙影，怪氣！”
“想說蘇小姐不是樂，這個羊羊才是！”
“搞笑呢嗎？人家樂就是畫山水畫出名的，那副油畫好是好，可本就不像樂的作品！”
“我看啊，必須得讓齊老出場，才能證明樂的清白！”
他們一個個地都將蘇季秋護在后，又哪里知道，他們苦心保護的人，會是一個冒牌貨？
可蘇季秋哪管得了這麼多？
估計滿腦子都想著，如何阻止齊老的到來，忙道：“師傅又不會使用電子產品，若想證明我的清白，只能讓他來現場。”
“可師傅一把年紀，就別把他折騰到這兒來了唄？既麻煩，我還擔心他出事兒。”
“不用擔心。”說這話的，居然是孟辭晏。
他不知何時離開了現場，此刻居然攙扶著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從宴廳門口走來。
齊老！
老爺子年紀大了，盡管脊梁筆直，可走路依舊需要有人攙扶。
他踱步而來時，評委席上的所有人都趕來迎接、寒暄。
“齊老，近來可好？”有人問。
“好，好的不得了！聽說有人頂替我徒兒的份，我看看，在哪兒呢？”
孟辭晏輕輕抬手，往舞臺上一指，“有兩個樂，不知道誰才是您徒兒。”
齊老眼睛微瞇：“喲？怎麼還有個穿玩偶服的？我可沒有視眼啊！”
頭套碩大無比，還很沉重，我默默扶著，卻有些站不穩。
因為我驟然反應過來！
我就算把頭套摘了，齊老也認不出來我！
誰讓我現在是虞書瑤而非唐書瑤！
也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摘下頭套！
畢竟齊老認不出現在的我，若是摘下頭套被孟乾坤看見，他絕對會認為，我在故意鬧事！
因此我扶穩頭套，眼睜睜看著齊老走向臺前。
孟乾坤先是擺出高姿態，與齊老寒暄了兩句，隨后瞥向我冷嗤：
“齊老，這個穿人偶服的，是個冒牌貨，你不用理！你看小蘇就行了！是你徒弟，你不可能不認識。”
蘇季秋當即回避視線，一看就想逃離！
齊老悠悠地瞇起眼睛，“我近視眼啊！”
“那離近點！快離近點！”
孟乾坤一把將蘇季秋推到齊老跟前，老爺子噓著眼睛，湊近蘇季秋，左瞧瞧，右看看。
隨后抬起眼皮，盯著孟乾坤：“不是我徒弟啊！”
所有人都震驚了，觀眾席一片嘩然！
“怎麼可能！您是不是看錯了？”孟乾坤本不愿相信，還認識是齊老眼睛的問題！
齊老怎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但他并不生氣，反而笑盈盈地問孟乾坤：“你剛剛管什麼？”
“小蘇！”孟乾坤一五一十，又道，“全名蘇季秋。”
“那就更不對了！樂姓唐！名唐書瑤！我就算眼睛有問題，記憶可沒出任何問題！六七歲的時候，就跟著我一起學畫畫了！”
孟乾坤很不可思議的，“小蘇本就不是樂？”
剛剛他還在所有人面前夸下海口，沒想到這回旋鏢卻是正中他的眉心，狠狠打了他的臉！
可他依舊不肯相信，不顧一切地出言反駁：
“莫非這個羊崽子才是樂？可你本就沒有看頭套下面的那張臉！你怎麼知道的？”
齊老被孟辭晏攙扶著，捻著下頜的胡須：
“兩個樂，不是一真一假麼？蘇季秋是假的，那另一個肯定是真的！”
隨后他又歪著頭看向我，許是看不清，他蹣跚著步履走到我跟前。
通過頭套正前方的兩個窟窿，正視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面對著我，還不肯下人偶服。但我想，你這樣做肯定有你自己的道理。”
“這幅油畫，我很喜歡。因為我知道，當初學習水墨畫，你迫不得已，你真正喜歡的，是油畫！”
“因此這副作品一問世，我一眼就認出這是你的作品。那麼你不肯見我的原因，答案......或許就藏在這幅畫里。”
師傅的眼神太穿力，我一瞬間便掉下眼淚！
此刻他卻收回視線，手著我作品上，畫出來的那灘跡。
我依舊是難以自持！
當年唐書惠被拐走，我媽各種看我不順眼。
加上親戚家的小孩又能歌善舞，每回過年回家，我媽盯著一無是的我，總覺得的臉面都是被我給丟掉的！
于是開始迫我學習畫畫。
我想學油畫，卻讓我學水墨，理由很簡單，油畫料太貴，可水墨畫，只需要一瓶墨水和一支筆。
就這樣，一個我不喜歡的畫種，學到了高中畢業，好在我遇到了齊老！
閑暇之際，他會讓主修為油畫的妻子教我點撥我兩句。
沒想到我隨便學學的油畫，竟然真的打敗了我主修的水墨。
可我來不及謝齊老，一打眼就看見，關子辰牽著我兒子的手，正好出現在門口！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我，顯然聽到了齊老對我說的話！
剛剛齊老說什麼來著？
他說，樂就是唐書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