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在穿過叢叢草木,見到花團錦簇間的人影後,上栩驚訝喊道。
——
徐卿安站在幾叢花葉間的過道上,見從外而來是上栩,眉頭從到疏再微微揚起,只是一瞬,似想起郁結心中之事,他眸中的又沉了下來。
徐卿安先隨意向周圍看了看,再轉過,全完全面向上栩,向行禮道:“娘娘。”
他先道:“沒想到春獵還沒開始,臣便先在獵場見到了娘娘。”
上栩不管他的那些套話,只警惕地問:“你在這里做什麼?”
徐卿安道:“明日春獵,臣許久未騎馬,害怕生疏了便想著今日提前來獵場跑一跑馬。”
上栩瞧了拴在一旁樹干上的馬,又轉頭了一眼進來時走的小道:“跑馬跑到這些小道上來?”
徐卿安便笑:“那自然不是了。臣跑馬至此時見大道旁有一條林間小徑,臣又從未到過皇家林苑,以為其中別有一番天地,便一時好奇牽馬走了進來。”
他微微側,抬手揮了揮:“果然,這其中竟有一片花園。”
“想來娘娘也是看見那林間小道才進來的吧?”徐卿安重新疊好手恭敬道。
“不是。”上栩回應冷然,向前走了幾步,“這花是我種的。”
準確的說,這花是他和一起種的。
那年春獵,父親病重,跟著憂心,整日提不起神,便是除了照顧父親門也不愿意出,是他帶到這里來,寬,開導,告訴種花可以為長輩祈福。
于是他們便在這里種滿了石竹花,再到後來的蘭花,芍藥花。
現在正是花季,蘭花和石竹花都已開了一片,唯獨芍藥的花季晚些,只零星開了幾朵。
徐卿安聽了那話,眉頭挑了挑:“哦?難怪開得這樣好,原來是娘娘妙手栽培。”
“你到這兒多久了?”上栩到此來便是想獨自賞景,沒想到他也在這兒。
徐卿安思忖道:“嗯……不太清楚,也許有一刻鐘了吧。”
直接道:“太都快下山了,你還不回去?”
徐卿安輕笑一聲:“娘娘這是在趕我走?”
他想起近日蘇尚回來的事。
蘇尚為何拋下出使隊伍獨自快馬回京,徐卿安打聽了些。
據說他是專門趕回來見的,因為每年三月他都會和在一起,或同游春獵,或敘話品茶,常常一待就是大半日。
而這習慣恰就是從熙寧七年之後開始養起的。
他心中驀地一沉,心口憋了句臟話,可是無論如何他都罵不出來,便是在心里罵也罵不出。
徐卿安袖中的拇指挲在食指上:“也罷,娘娘如今邊有對娘娘更重要的人陪伴,的確不需在臣上多耗費力。”
“你什麼意思?”在他向走來,就要肩而過時,拉住他的手臂追問道。
他臉上無慍亦無愉,唯那雙眸子幽幽地著:“娘娘覺得呢?”
上栩便覺心中沒底。
莫非他是知道這花叢非獨自所栽培?
可是就算知道這是先帝和一起種的又如何?是太後,本就是先帝皇後,對先帝有些追憶之地不是很正常麼?
難不他當真心慕,對此吃了味?還是覺得……騙了他?
莫名其妙。
上栩甩開手,不再看他:“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和徐卿共謀這麼久,我竟還不知徐卿原是個謎語人,說些話出來喜歡讓人猜。”
徐卿安只當他的話說對了讓無法解釋,嗤笑道:“娘娘這話才真是折煞臣了,臣為臣下,只有臣下猜君心,哪能讓娘娘猜臣的心思呢。”
隨即他又覺得自己的話太過怪氣,害怕被發現端倪,更害怕再和說下去自己又會冒出什麼齟齬來,他便連忙拱手告退。
上栩也不加阻攔,只讓他從邊繞了過去。
後傳來解馬繩的聲音。
“嘶——”
一聲下意識的吃痛聲突然傳來,上栩轉頭去。
看見徐卿安著手腕,掌心上冒著,眉頭稍。
徐卿安也在這時抬眼向看去。
他沒說話,只蹙眉呼吸著,因傷而神悻悻。
他掌心的傷應該是他解馬繩傷到的,但上栩也沒去管他,面無波瀾地轉回了。
徐卿安便也不再看他,牽著馬就往外走。
“嗯!”又是一聲悶聲,這次還伴隨著人被扳倒的聲音。
上栩再度回首,徐卿安已半跪在了地上。
他回頭見看來,如放棄般笑了笑,干脆直接轉坐在了地上:“看來今日出門應該先看一看黃歷的。”
他隨意地理了理袍子,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上栩見他這般模樣終是不忍地走了過去,行至他面前半蹲下。
對著他看了又看,看他掌下溢出的沾到草木,看他膝上被泥污蹭的擺:“怎麼覺得你今日心不在焉的?”
徐卿安扯著角苦笑。
心不在焉……他如何能心不在焉呢?
他移開眼去看手上的傷口,然而卻過指看見了花圃里的風景。
一朵初開的芍藥立在那兒。
眼中的霾都散開,徐卿安的笑意轉明。
上栩卻不明就里。
看著他的手從側往後移去,咔噠一聲,他折斷了什麼。
而後,他將一朵芍藥放在發髻前。
“娘娘,你看,芍藥花開了。”
第29章
自那年,他帶來這里種下一片石竹花後這里便了二人獨的靜謐之地。
後來一年石竹盛開,站在花海里,對他道:“我們再在這里種些蘭花吧。”
他大致猜出了的意圖,卻還是問:“這是為何?”
仰頭天,嗅著花香:“石竹花是為家人祈福,而蘭花,是因為你。我希你們都能好好的。”
不管是天上還是人間,不管何,都好好的。
他微微笑,目中流瀲滟,盡是意:“那不如再一起種些芍藥。”
回頭看他,緩緩眨眼,莞爾說了好。
每年春獵都與上巳日相近,那時芍藥雖開得不算盛,但也總有幾枝俏然綻放,他便會選出來,以上巳之禮送給。
“娘娘,你看,芍藥花開了。”
停在額前的手,上栩看得清晰。
拇指和食指之間捻著花朵朝外綻放,而掌心的卻往下汩汩而流,漫至手腕,漫進袖中。
一盛一傷,兩相對比,分明是目驚心,讓人心疼的。
然而剛才的那句話再度在腦中重現,上栩一下側開頭,揮手一把將他的手打開。
“拿開!”
徐卿安詫異。
上栩再道:“我不喜歡這些。”
三月初三,上巳日,男相會,互贈芍藥,以示長。
如今三月三才過,郎君贈郎以芍藥,仍有示之意。
可他怎麼配!
況且自四年前開始,三月初三對而言就已不再是男相會之日,而是與他的天人永隔之日,是他的忌日!
徐卿安自是想不到這些,他只問:“為什麼?娘娘不是一貫喜芍藥麼?”
上栩眼神狐疑,印象中,應該沒有向他說過喜芍藥這一事。
徐卿安看出的所想,揚笑解釋道:“娘娘上的熏香是芍藥花香,又在這園子里種了這麼多芍藥,臣以此猜娘娘喜芍藥應該沒錯吧?”
見沒反駁,他看向手中的花朵,眼神微變悵,驀地說道:“芍藥花語謂之有獨鐘,娘娘可是因此而?”
上栩隨著他視線看去,聲音淡淡:“《詩經》中常將芍藥與男意相結合,故而從古至今,芍藥多有深之意,但其實它還有著另一層意義的代表——春末夏初,紅英將盡,唯芍藥殿春而放,它不與百花爭艷,所以亦在諸多文士作品下代謙遜之德。”
徐卿安垂眸:“是,世間萬從不片面而論。就如古來芍藥常作男相會時的信,但是人們卻往往只關注到了相會時的喜樂,殊不知歡聚之後便是離別,深之後常是殤,故而相會之後,有人攜芍藥而去,也使芍藥有‘將離’之稱。”
上栩凝他。
徐卿安見看來對笑:“娘娘怎麼這樣看我?”
上栩正:“之前我曾問你是否是平康坊的常客。”
“是。”徐卿安點頭,“臣也回答過,臣并不去。”
“但其實我想問的是,你為何對男之、之事了解得那麼多,悟得那麼多?”上栩直言問道。
徐卿安垂眼沉默一瞬,再抬眼時卻反問:“臣也是正常男子,又年歲至此,對這些事有所領悟不是很正常麼?”
“不,不一樣。”上栩不以為然,“若是因年齡而水到渠地生了春心,對更多的應是憧憬,而非傷,只有遭遇過坎坷,才會如你這般多有悲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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