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安也不想細究其中緣由,再向蘇然所在的方向,問道:“娘娘深夜來獄中是還有什麼話要問他麼?”
上栩淡聲:“不是。”
徐卿安眉頭挑了挑:“哦?那娘娘……”
“我來親自送他上路。”
話語被打斷的同時,一道由刀反出的亮照在臉上。
徐卿安當即反應過來,按住拉開匕首的那只手,驚愕道:“你要親手殺他?!”
上栩慢慢抬起頭,目平靜、幽冷,卻對他笑了笑:“難道徐卿沒聽清楚麼?我既說了親自送他上路,難不還能讓其他人殺他?”
于此刻,徐卿安才總算知道上栩為何要從他這兒拿走那把匕首了,要用故人之殺了故人仇敵!而他擔心的,自阿箏出事後太過抑而底反彈的不控的行為也終于在此刻發了。
他果斷道:“不行!”
上栩眉頭一皺,語氣倏然變冷:“為什麼?”
徐卿安亦是強道:“他本已是將死之人,娘娘又何苦再行此舉?”
“正是因為他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才不能錯過!”
“這有什麼關系?”
“他殺了阿箏,他還!……”上栩將話咽下,平息著呼吸,“總之,他不死在我手里不甘心,我必要親手殺了他,給為他所害的人一個代。”
徐卿安高聲:“所以就讓自己手上沾?!”
“有何不可?!”
言語神毫不退讓,恍惚間,徐卿安好像又聽見了四年前那夜,曲江的流水聲。
可是這和今日想要做的亦不一樣!
當初也沒有……沒有親手殺他……
見他錯愕,上栩覺得好笑:“難道我和徐卿謀事至今,沾的還嗎?從你最先接手的禮部貪污之案,到後來的劉昌、薛弘,哪一個不是死在你我的謀算下?我的手上不早就已經沾了麼?”
“那是他們罪該至死。”
“那蘇行正就不該了?!”
“這不一樣……”徐卿安低聲音,不再與相爭,神又下來道,“他們罪有應得,他們死有余辜,這一切都是律法上定好的,縱是娘娘使了計謀,但終究也不過算是順水推舟,鏟除邪罷了,再退一步講,就算您行的是謀詭計又如何?這到底和親手殺人是不一樣的。”
他再勸:“娘娘,您的手上不應沾這些人的,您若想讓他死得不那麼輕巧,這樣的腌臜事讓臣來做就好了。”
上栩眸底一酸,抬眼向他看去。
“還有,”徐卿安垂眸避開的目,“阿箏沒有死。”
這是那夜他在府中見哭泣就想對說的事,他也不管聞言後的驚愕,繼續道:“這其中涉及到的事太過復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待之後臣再慢慢講給娘娘聽吧,但只要娘娘知道,阿箏沒有死就行了。”
將眼底的淚眨了眨:“你為什麼要與我說這些?”
又為什麼要阻止做這些事?畢竟這和他沒什麼關系不是嗎?
“這話娘娘已經問過了。”他手搭上的手指,取過手中的匕首,轉往牢獄深走去,“因為我你。”
第56章
阿箏去找徐卿安那日,正是萌生出計劃的那日。
“我知道徐大人和殿下最近正在為蘇五郎的事煩惱,還有一個船商下路不明,他上能用來做證據的賬本也不知去向,但我想或許我能找到他的所在。”
徐卿安凝眉。
阿箏繼續道:“那人從那夜我出城後就再也未出現在城中,我想,依照要殺我之人的手段,恐怕那與我相關的人在當夜也同樣被‘滅口’了,然而當時我為了逃命曾與他們有過一段路的追逐,直到一極為復雜的山林里我才得以逃,加之那時線不好,又覺得我了重傷,所以他們才暫時放棄。”
“而最近我恍惚想起當夜的事時,才想起在我逃之後聽見那群人中有人突然問了一句‘人呢’,我能斷定那句話是在他們決定放棄尋我時再說出來的。”
“所以他們口中的那個人應當就是那個船商。”
徐卿安沉:“所以,船商當時也發現了不對,知道那群人也要殺他,故而提前躲了起來。只是這麼久他都未曾面,他江南本家也無靜,想來他最後沒能如你一樣逃。”
阿箏頷首:“那里地勢險峻,又在夜間視野不好的時候,像他那樣不會武的人,就算能一時逃過追殺,但在那樣的地形里奔逃,也極容易腳下踩空,掉山崖下。而那里地形復雜,草木叢生,若要找人當是不好找的,但好在我約中記得些,我可原路返回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他的蹤跡。”
徐卿安不置可否:“那找到之後呢,你可有其它計劃?”
從今日來,他便察覺到不對勁,若是只是由出面找那船商,那這話可以不必由來講,而是先說過上栩聽,再由上栩來與他商量。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說道:“然後,由我當街刺殺蘇,借此將江南船商和蘇氏之事公之于眾,再引京兆府的人去到失蹤船商所在的位置。”
“你就那麼能確定你能找到那個人?”
“不管能不能找到,當街刺殺蘇的計劃我都不會更改,我相信,只要我點起了這把火,徐大人就有辦法將它燃得更旺。”
“然而你可知,你行此事,兇多吉。”
阿箏嚨咽了咽,撇頭道:“我雖還未完全想起以往的事,但從蘇滅我滿門和此前安排人殺我兩件事來看,他定不會就此放過我,所以我存在一天,就對殿下有一天的威脅,那我要做的就是死在他的眼皮底下,消除因我而帶給殿下的威脅。”
徐卿安輕聲:“不會同意的。”
阿箏急聲:“正是因為知道殿下不會同意,所以我才直接找上徐大人。”
徐卿安抬眼看:“那我就該同意嗎?我才向承諾過,親近之人我會替好生看護,若我同意你想法,任你去死,那事被得知那天,我對又該如何自?”
阿箏只道:“在我心中,徐大人是分得清事輕重之人。”
話落,房中靜了片刻,隨後才響起一聲徐卿安的輕笑聲。
這話意在指他無啊,未達到目的犧牲他人的命也可以的。
徐卿安長嘆一息:“好,此事我助你。”
阿箏眼眸瞬時一亮。
“然而我也說了是助你,不是害你。”阿箏還未來
得及道謝,徐卿安就搶先說道,“你既在想出這計劃後立馬就找到我,就說明你信我,那我斷然也不能負你。”
“計劃就依你所說的來,但你的命不應該折在那種人的手里,你既與他仇恨,那你就應當好生活著,親眼看他自食惡果。”
阿箏怔忡,就擔心的茍活會影響計劃,會影響到自家殿下:“可是……”
徐卿安知道的顧慮,寬道:“你放心,不會影響計劃,我一會將荀大夫來,我們一起商量其中細節,只是這過程你恐怕還是得些苦。”
“本最初就帶著赴死之心,苦與不苦都無甚重要。”阿箏拱手行了個武禮,“能得徐大人相助,阿箏已激不盡。”
——
嘩啦的鐵鏈拉開聲音響起後,蘇然所在的牢房木門被打開,本垂著頭盤坐在席子上的蘇然抬起頭,向門口看去。
來人一襲雲青錦繡寬袍,腰間有玉佩香囊做飾。
徐卿安手中拿著匕首,邊微微泛著笑。
蘇然瞧他一眼,無力地勾了勾,又垂眸道:“你這是來殺我的?”
“你自己已經將東西準備好,又何須我來殺你。”他聲音清冷無,又著幾分得勝後的得意。
蘇然視線落在前的那一個小瓶上,自嘲一笑。
而屋中之人亦在此時添油加醋道:“怎麼?死到臨頭還是怕了?不敢下手了?”
徐卿安知道,那瓶中是蘇然自己帶來的毒藥。
蘇然抬起頭,因徐卿安的那句話目不甘地向他看去。
然而也只能有不甘。
他又偏過頭,看向了牢中唯一的一扇氣小窗——若是在白日里,那里當是有皎白日撒進來的。
可是現在是深夜。
蘇然開了口:“你何必急在這一時,反正我已經沒有活路了。”
徐卿安冷笑,刻薄道:“當然急了,你不死,我如何回去安睡?你死得晚了,豈非我今日就了一夜好眠?”
蘇然回轉過頭:“你就這麼恨我?就因為劉昌那件事?”
徐卿安著聲音,帶腔震笑幾聲:“原來蘇中丞和我都在裝糊涂呀,還以為你認為劉昌之事在我這兒已經過去了。”
“所以果真是為了我用劉昌構陷你的事。”
“當然不是!你當真覺得,你該死僅僅是因為哪一件事而該死?你手中有多條人命,你到底數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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