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上栩時，他停頓一瞬，然而終是沒有言語地繼續領著人往里走了。
上栩自始至終平靜如常，在旁的人離開後，視線下移，落在了高階下的那人上。
大獄外，火搖曳昏黃，落在人臉上，影一重又一重，但仍能覺他眼尾與笑。
目向那人，口中卻喚了青禾：“回宮吧。”
——
離開大獄後，徐卿安就未再與上栩同行，他直接回了自己府宅。
行至後院時，又恰好遇見了剛出門的荀。
他隔著窗戶往房中看了眼，問道：“怎麼樣了？”
荀點頭：“命肯定保住了，就是腹部的傷太深，需要多養段時間。”
徐卿安輕嘆：“比起命來說，這些都是小事，這段時間便有勞你多看顧了。”
荀揚一笑：“小事。”
“對了，”說著，他又想起一事，“你看你能否想個辦法讓宮里那位安排人來伺候。”
荀往屋看了眼：“聽昏迷中的囈語，對宮中的人還是很掛念的，而悉的人陪在邊也能有助于的傷勢恢復。”
“很掛念？”徐卿安思忖，“可有特意提到人名？”
荀抿回憶道：“都有吧，不過最多的應當還是你的那位娘娘，看來確實忠心，確實好啊。”
這話雖說得沒錯，但荀卻刻意在里面加了打趣的意味，誰知這話之後他卻并未見徐卿安如往常一樣眼刀飛他，反而是蹙了眉，沉思起來。
接著，徐卿安突然抬眼，答應得很干脆：“好，這事我之後想法安排，時間不早我先回房了。”
荀奇怪地看他離去。
而另一邊，徐卿安剛進了臥房之後就在書案前鋪了信紙，筆沾了墨。
他想起了今日在牢中蘇然對他說的話……
難怪他選擇，原來他們夫妻……
蘇然說那話時神似乎完全沒有他選擇上栩的詫異，只有理所應該，可按理說，與他們一起策劃了當年那場變故，那蘇然總會因他的選擇而出一點不可思議啊。
然而當年之事確也是證據確鑿。
怎麼會如此？
再近觀近段時間來發生的事，先是憂慮的阿兄，不惜與他做易，再是為了阿箏來向他尋大夫，然後又是今日在獄中要為報仇。
就算不能由此就說對阿箏有多上心，但從阿箏甘愿赴死為消除威脅來看，阿箏確實對深義重，而都是相互的，那麼對阿箏的亦不會單薄。
回想起往昔，他們自時起就相識相的點滴，能對旁人有，難道對他就真的一點真心都沒有麼？就算後面變了心，但他們相識這麼多年，在未經世事時，的便總是真實的吧？
亦如當日在獵場花圃對他所說的那樣——“縱然時行事多帶無知，但也因年意氣多了幾分純粹”，這話既是出自之口，那這又如何不是對他以往的肯定呢。
然而這一切都突然在那年上巳夜驟然變化。
若說心真的已經壞到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那今夕對阿箏、對阿兄的付出是否太多？
徐卿安閉了眸。
當年之事他一定要再捋一遍。
就算那些事是所為，那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第57章
蘇然的案子結束之後,徐卿安便升了。
徐卿安曾任職過史臺，也在史臺和刑部有過諸多建樹，蘇然死後，史中丞的位置便由他補缺,同時,再考慮到他的雙元份,小皇帝又點名要他做老師，朝廷便也讓他兼了中書舍人一職，好讓他在中書省參議政事後將其所學所得傳授給小皇帝。
兩個職都是正五品上，且都是近中樞、有實權的職位。
徐卿安一時間可謂是風頭無兩。
阿箏那邊,徐卿安和上栩到底是沒讓宮里的人去照看，因兩人商議後覺得阿箏此時對于外界的人來說早已是個死人,那為了的安全考慮，便不要再從宮中挑人來隨照顧,以免被蘇那邊的人察覺端倪，發現還活著，給引來殺之禍。
但借著夜深，上栩還是去徐府看了看。
阿箏現下雖已無命之憂,但之前的傷勢也不算輕，所以這段時日便睡得尤其早，上栩夜間來時沒與說幾句話便讓睡下了。
待到阿箏睡後上栩又為掖好被角，輕輕起,去了徐卿安的書房。
“軍中雖有我的親信,但我也不能在深夜出宮得太過頻繁,所以阿箏便麻煩你多看顧了。”上栩向徐卿安委托道。
徐卿安干脆點頭：“娘娘放心，我既救了阿箏便不會不管。”
上栩抬眼，眼底復雜地向他去。
徐卿安歪了歪頭,笑問道：“娘娘怎麼這樣看我？”
上栩不過是
想問他為何對阿箏為什麼這般上心罷了。
然而轉念一想，他好像也回答過相似的話，只說看重之人他都會看護好。
又結合起他在獄中對說的那句話……
細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上栩發現他似乎的確有諸多事都找到緣由的幫。
這讓對他的設防都弱下許多，甚至對他也心了許多。
他這些日子做下的事都不讓對他們未來的相有了新的想法，若真等到蘇付出代價的那一天，他們二人是否有可能共存？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在心中打消掉了。
到底是見過他骯臟狠戾的那一面，又怎能因為些許溫就對他卸了防備，況且以他的心計來說，這些手段是用來迷的也說不定。
上栩笑了笑：“就想著徐卿安高升了，想看看徐卿因此有些什麼變化？”
“哦？那娘娘可看出了什麼變化？”徐卿安好奇道。
上栩莞爾：“自然是神頭看起來更好了，滿面容，頗有詩中所寫的春風得意的覺。”
徐卿安低低笑：“娘娘這話夸的，臣都不好意思了。”
上栩順著他調笑的話道：“徐卿何必謙虛，你對阿箏的安排可是將京兆府都瞞過去了。”
徐卿安依舊謙遜道：“這也算不上是臣的功勞，是子挑了和阿箏型樣貌相似尸，再提前做了些修飾，痕跡又剛好可以用傷口掩蓋，這才瞞了過去。”
“郎君！郎君！”
二人說話間，屋外突然傳來兩聲喊聲，且聲音越來越近。
上栩剛抬起眼門外看去，來人便徑直過了門衹，上栩見其樣貌後眉目一揚，當場怔住。
而來人看清房中的上栩後亦是一滯。
是張凡來了。
屋中瞬間寂靜一片，幾人張皇地互相看了看。
張凡驚訝得張了張口，反應過來之後立馬拱手道：“臣不知娘娘竟在屋中，一時失禮娘娘恕罪。”
上栩沒管他的請罪，只眉目間仍充滿了不解，先後向張凡和徐卿安看了眼後，將視線落在張凡上道：“張公私下對他以郎君相稱？”
張凡行禮的手握了握：“是……這……”
“老師！殿下已經知曉我們的關系了，所以不必再刻意以稱呼避嫌了。”徐卿安連忙道。
徐卿安目投去，張凡了然：“原來如此，原來殿下早已知曉臣與二郎的師生關系了。”
上栩狐疑道：“所以剛才張公以郎君喚徐卿就是為了避嫌？”
張凡揚笑：“是啊，二郎京前與臣商量，不想因為我們二人的師生關系在場上讓旁人生了閑話，又擔心習慣使然，一不小心說，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就是我們獨時，臣也用‘郎君’喚他。”
徐卿安也補充道：“是，臣私下其實也喚老師為‘張公’，就是為了預防在外面說了。”
這話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一些稱呼若是潛移默化地刻了人的腦海中，那麼難保松懈之時會直接口而出。
然而上栩仍是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奇怪在哪兒。
先問：“張公深夜來徐府，是有要事要與徐卿相談麼？”
張凡遲疑一瞬，笑道：“也不是什麼要事，只是二郎今日升了職，就想著來為他道賀。不然平常我們師生在外，為了避嫌連話說不上幾句。”
上栩微笑：“原是如此。”看向徐卿安，“今日確實該賀徐卿高升了。”
上栩最後再看了阿箏一眼後便離開了，知道張凡和徐卿安有其它話要說，然而看張凡的神也知道，只要在那兒一刻，他便不會開口，如此也懶得陪他們耗下去，喚了人就從側門離去了。
——
而待上栩走後，張凡也松了口氣道：“真險，今日我原本見夜已深便省了步子直接從府門進的，沒想到竟然也在這兒，只不要因此察覺出什麼。”
當初為了二人來往方便，徐卿安的住宅選在了張凡所住的那個坊，這一片幾個坊都是朝住所選址的青睞之地，徐卿安選擇住宅時又恰逢臨近的幾間的坊里只如今的這個安邑坊有合適的房子，所以他的選擇也合乎常理，而坊不設宵，便方便了二人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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