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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險,你實在不必如此。”

青年默了片刻,垂眸道:“我欠他太多,本就該還的。”

栩抬眼向他看去:“師生之間何談虧欠?他是你老師,你們之間相互扶持本就是常事,又何須一筆一筆去算誰虧欠了誰?他護你,你敬他,危難之時不離不棄,這該是師生間最好的分才是,何必談到虧欠上去?”

徐卿安聞言掀起眼簾,然而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落在端來的那碗東西上。

“娘娘端的是桂圓蓮子粥?”他沒有延續剛才的話題。

“嗯。”上栩道,“你久未安眠,難免氣有所損耗,傷神勞形,桂圓有補心脾、益氣之效,蓮子也能養心安神,我便讓膳房熬了這桂圓蓮子粥,又聽說你這幾日都未好好進食,便也恰好能給你暖暖胃。”

徐卿安笑一下:“娘娘當真恤臣下。”

“我不是恤臣下,我是恤你。”上栩驀地說道。

徐卿安搭在憑幾上的指尖明顯彎了下。

他向看去。

栩說得真切道:“老實說,我對你老師的了解并不多,他低調多年,他這樣為人世的方式也使得我對他減了關注,而說到底,蘇的新政其實就是沖我而來,若非我與他之間的爭鬥,恐怕就沒有當日朔朝上的事,那麼你老師也就不會因此了重傷。”

“我非無之人,對你老師自也心有愧疚,而如今我又見你在你老師榻前徹夜侍奉便也覺得是你幫我做了補償,也因而連累到了你。”

徐卿安目微垂一下:“這兩日臣一心想著照顧老師,和娘娘之前商議好的事便未有過問,不知娘娘安排得如何了?”

栩:“蘇雖想借新政招攬世家,但好在他聯系都是世家的舊勢力,與我們之前打算的同新興勢力結合的計劃有所不同,所以原本聯系那些人還能用,且經此之後他們的立場會更加堅定地偏向我們。”

徐卿安點頭:“舊勢力投奔了蘇相,新勢力不想被得翻不了就只能跟著娘娘了,如此,娘娘也算峰回路轉,因禍得福。”

“那陛下呢?娘娘這兩日為前朝的事奔忙,陛下那邊娘娘又是如何安置的呢?”他突然轉變話題道。

栩也因他的話鋒急轉略有怔忡,又奇怪:“這事說到底也和他沒什麼關系,他便也自是同往常一樣。”

徐卿安:“看書習字?”

栩頷首:“聽說他本還準備好了畫丹青,但這兩日你沒過去他便也就停了這個打算了。”

徐卿安建議道:“其實陛下不必執著于文字書畫上,他是一國之君,當應文武肩修,娘娘不如也給他多排一排習武的課程。”

他目鎖在的面容上,“而且……當年的趙王殿下不就是鎮守一方的馬上王爺麼。”

然而聽到這里上栩卻無奈地笑了笑:“不瞞你說,他還真說過他想做能舞長槍大將軍,也正因如此我才多為他排了文課,不然他的心早就全偏到武學那邊去了。”

“看來娘娘對陛下很有期許。”

“自然,不管是因著他一國之君的份,還是因著那份脈他稱我的一聲母後,我都要對他負責。”

一連再試都面容往常,沒有毫異樣。

道那“貍貓換太子”之事不僅沒有參與,甚至都完全不知曉?還仍以為那個母後的孩子是原先的趙王世子?

徐卿安閉了閉眼。

然而就在這時,他搭在憑幾上的手覆上一片溫熱,不過轉瞬又漸漸變涼。

的手心怎這般冰涼。

徐卿安倏地睜眼去。

可是溫婉,不被他的舉左右。

“先喝粥吧。”聲說。

其實今夜上栩來這里的目的很明確——

就是來試探他,并拉攏他的。

誠然,他不止一次地向意,然而皆因那些時候他的種種舉對他的意并不敢輕信。

可是如今不一樣,他能對張凡盡心就起碼說明他是個有的人,那就要試試他的到底會落在哪些地方。

而且經由張凡的事後,更加堅定立場的不是只有世家里的新勢力,還應有眼前這個切實經歷過此事的張凡親傳學生。

所以姿態,就是要趁他現在心力憔悴之際卸下他的防備,看看他的心中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

若能完全為所用那自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那也有其他的打算。

而現下看他雖眼神來,但覆住的手卻久未有靜,又距離拉得太遠,手的姿態其實并不舒服,便準備收回。

然而剛一作卻被反手一握。

徐卿安握著的手掌,手心溫度開始在的手背上擴散。

第65章

殿,上栩的作停住,視線與另一人織在一起。

那人先開了口:“娘娘今夜來就只是為了給臣送一碗粥麼?”

栩反問:“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麼?”

“或許是單薄了些。”

他手上的力度不算大,但也足夠抓穩,只是他手心溫度無比炙熱,與他淡漠的語氣截然不同。

栩笑笑:“那便再加一條心吧。”

心?”聽到這話的瞬間,徐卿安不知哪里來的緒牽角笑了下,“不知娘娘要如何與臣心?”

要想卸他防備,達今夜來找他的目的,總得循序漸進,一點一點地撬開他的心扉,上栩道:“不若談談理想,談談未來?”

先道:“你只說過你的青雲志,想要位極人臣,但那之後呢,你又想做什麼?”

“在那以後……”徐卿安思忖著忽而笑一下,“為一朝宰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後還用考慮在那之後的打算麼?既然從一開始就想的是位極人臣,那追逐的自然就是那至高無上的權柄,因此待目標達後,就該那權柄在握的滋味了。”

“就如那日在大殿上,難道蘇相的新政當真是如他所說,是為了大晉儲糧?而不是因為他的私利?”

說著,徐卿安勾了勾,再度反問:“娘娘可覺得臣說得對?”

栩將他的話聽了耳,也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的野心了麼,這話真從他口中說出來便并不覺得驚訝,反而對他如此坦誠有些意外和所料的得到印證後的釋然。

他果然是這樣想的。

徐卿安目深深凝,看見彎起的角,浮起的那抹了然笑意,他心中不絕自嘲發笑。

當是這樣想的罷……

栩開口道:“各人所求不同,但你說得也有道理。”

“娘娘既說要心,那臣可能問娘娘幾句話?”徐卿安悠然看著上栩道。

心”的過程中他能主多說話當然是好事。

栩自然不會拒絕:“自然,你問便是。”

徐卿安:“娘娘是何時對蘇相起的殺心?又是因何起的殺心?臣與娘娘一路合謀以來,臣觀察過娘娘,臣能覺到娘娘對蘇相的殺心應早在上大人被誣陷前就升起了的,只是那到底又是因為什麼而起呢?”

栩眉頭蹙萬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然而他現在一目不錯地,顯然是不容躲避的。

栩垂眸:“還能是什麼呢?你剛才不也說了麼,一旦位極人臣,有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傍,便想著要其帶來的滋味,而會生長,其中滋味越好便求得越多,所以你說,在他滋生的過程中,我在他前行的路上充當了什麼角?而他又在我的生活中充當了什麼角?”

“所以娘娘會殺了我麼?就像您如今待蘇相那樣,恨不得除我而後快。”

栩轉眸看去。

的手心已經被焐熱,他松了的手,不想因長久于一種姿勢而生出不適。

可是這樣的作,在的眼中就有了別樣的意味——他如今要挑破他們那層窗戶紙了。

瞬間,房間靜了下來。

可是他靜靜地看著,目安然,甚至還帶著淺淺笑意,就像剛才提出那尖銳問題的人不是他一般。

徐卿安微微揚眉,輕輕“嗯”一聲以示追問,又想著或許會以這話問得突兀直接搪塞過去,便笑一下再道:“畢竟臣的志向也是一朝宰輔,也是蘇相如今的位置,那到那時娘娘可會同樣示臣為眼中釘、中刺?又是否會用同樣對付蘇相的手段殺了臣?娘娘應也是對臣起過殺心吧?”

相接相融,上栩的眼神也漸漸幽深起來。

“那你呢?你可有過同樣的想法?”驀地反問,“你既也有如蘇的一樣的野心,那等你登上那位置時,我對你而言,亦如我相對蘇那樣,是你路上的絆腳石,那你可曾想過要除了我?”

“沒有。”不過一瞬的時間他便答道,“從來沒有那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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