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大亮。
荷娘梳洗完畢,坐在銅鏡前。
裴玄策推門而時,看到穿著一素凈的。
烏發如瀑,只簡簡單單簪了一支玉簪,卻比任何華服都更人心魄。
“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帶著清晨特有的朗潤。
荷娘從鏡中看著他,淡淡開口。
“王爺,我如今是公主,這樣不明不白地住在王府,傳出去,于你于我,名聲都不好聽。”
裴玄策聞言,非但沒有不悅,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將攬得了些。
“那依公主之見,該如何才算名正言順?”
荷娘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外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趙香兒恰好聽見了方才的對話。
眼珠一轉,一拍手掌。
“這還不好辦?既然你二人郎有妾有意,那便擇個吉日,拜堂親!”
這話,正中裴玄策下懷。
他著荷娘的肩膀,讓轉過來面對自己。
“母親說得對,本王這就命人去準備,三日後,你我便……”
“不可。”
荷娘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裴玄策的笑意僵在臉上,眉頭微微蹙起。
“你不愿?”
荷娘垂下眼簾,長長的睫在眼下投下一片影。
“王爺,我雖非自愿,但終究……曾與葉侯他育有一子。若再嫁于你,便是二嫁之,恐會沖撞神明。”
“神明?”
裴玄策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本王連皇帝都不放在眼里,還會怕神明?”
他住的下,強迫抬起頭,一字一句。
“在整個南境,在本王這里,你,就是唯一的神明。”
一旁的趙香兒見狀不好,連忙拉住裴玄策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勸。
“我兒啊,荷兒是公主,金枝玉葉,萬一真因這事得罪了神明,日後降下什麼懲罰,恐怕會連累連累了荷兒!”
“懲罰?”
裴玄策的目落在荷娘那張又倔強的臉上,心頭一。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榮辱。
但,他絕不容許到半分傷害。
哪怕是來自所謂的神明。
見他神松,趙香兒趁熱打鐵。
“依我看,不如這樣,三日後,我們一同去城外的清風觀上柱香。看看神明是否應允。兒啊,你覺得呢?”
裴玄策沉片刻。
他本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但趙香兒的話卻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要的,不只是得到荷娘的人,更要心甘愿,毫無後顧之憂。
若能借神明之口,讓徹底放下心結,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好。”裴玄策終于松口,“就依你所言。”
他看著荷娘,眼中的霸道毫不掩飾。
“本王就給神明一個面子,屆時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神明,敢不同意本王的婚事!”
那他不排除拆了那兒的可能。
荷娘低著頭,掩去了眼底的。
清風觀……
你可千萬別讓我失啊。
荷娘這個計劃的核心,便在清風觀。
裴玄策的生父,那位退位的老王爺,常年便在此地清修。
要做的,就是把裴玄策引過去。
這出戲,缺了任何一個主角,都唱不響。
三日後,前往清風觀的馬車緩緩駛出王府。
裴玄策斜倚在墊上,目沉沉地落在荷娘上。
這幾日,和趙香兒出奇地合拍。
這讓他心里總覺得不對勁,但荷娘卻總說。
“婆媳關系好,難道不好麼,王爺?”
一副順又無辜的模樣,滴水不。
問不出,那就只能用別的法子讓“說”了。
裴玄策的視線在車廂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他拍了拍側的位置。
“過來。”
荷娘心頭一跳,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角落的墊上,竟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立著的……
臉頰一熱,磨磨蹭蹭地挪了過去。
“坐。”
裴玄策的命令不容置疑。
荷娘咬著,水眸寫滿了抗拒。
裴玄策也不催促,只是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外袍,出里面線條分明的膛。
然後一把將撈過去。
馬車開始顛簸起來。
整個人都燒了起來,想掙扎,卻被手臂牢牢錮住,彈不得。
裴玄策著懷中人兒,鼻息間滿是上清甜的梔子花香。
他滿足地喟嘆一聲。
“公主殿下,這般滋味,可還得住?”
荷娘死死咬著,不肯發出一聲音。
可越是這樣,裴玄策心里的火燒得越旺。
他決定了,等到了清風觀,問過那勞什子的“神明”。
他便要。
立刻。
馬上。
徹底。
將這個人變自己的。
就在這時,馬車外傳來車夫恭敬的聲音。
“王爺,清風觀到了。”
裴玄策眼底閃過一不悅,松開了荷娘。
他率先下了馬車,轉,對著車廂出手。
擺出一副夫君的模樣。
荷娘幾乎是被人攙扶著下來的。
一抬頭,便看到不遠剛下馬車的趙香兒,正含笑看著他們。
荷娘雙還有些發,被他扶著。
荷娘和裴玄策被安排在同一間齋房。
而趙香兒則住在了他們隔壁。
已是黃昏,落日熔金。
裴玄策將荷娘扶進屋,剛關上門,就聽見隔壁傳來一陣細微的響。
“王爺,里面這位貴客有請。”
一個小道士的聲音得很低。
接著,一個蒼老卻不失威嚴的男聲響起。
“香兒?”
“欽之!”
是老王爺的聲音!
裴玄策的瞬間僵住,扶著荷娘的手不自覺地收。
荷娘吃痛,卻不敢出聲,只用眼神示意他去聽。
墻壁并不算厚,隔壁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了過來。
“真的是你……你不是在宮里嗎?”
老王爺的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趙香兒的聲音帶著哭腔,抑多年的委屈和恨意。
“我被那個賤人關了十幾年!頂著我的份,做了十幾年的假皇後!”
“什麼?!”
“欽之,你可知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接下來,便是趙香兒聲淚俱下的控訴。
原來,和老王爺裴欽之早在宮前便已相識,并且暗生愫。
是趙家為了後位,生生拆散了他們,將和孿生妹妹一同送進了宮。
“若不是當年我那妹妹給你我下了那催的香,我們又怎會犯下那等逆天大錯,害了策兒一生!”
趙香兒哭得肝腸寸斷。
“怪只怪文帝非要迎娶你!怪只怪趙家貪得無厭,生生拆散了你我!”
裴欽之的聲音里,也充滿了憤怒。
“香兒……你告訴我,你心里到底有沒有過我?”
“我……”
“啪”的一聲,像是桌椅被撞倒的聲音。
“從始至終,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
隔壁的靜越來越大,夾雜著人的哭泣,和男人的低吼。
漸漸地,聲音竟然變得破碎而曖昧。
中年人發出的腔調,變了細長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