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說，抬手在鏡面上飛快地敲三下，然後指尖一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鏡子塞到了岸邊的下面。
霧氣氤氳，遠的竹林小徑上傳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
姜蘅下意識繃。
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非常悉溫岐了。
無論是腳步聲、敲門聲，甚至是靠近的呼吸聲，只要來源于他，都能瞬間分辨出來。
這就像是某種條件反。
有關于他的一切，都能讓愈發敏銳。
很快，霧氣中出現一道影影綽綽的修長影。
果然是溫岐。
他停在那里，手中燈籠在霧中微微搖晃，像凝聚的螢火，在他周籠罩一層淺淺的暈。
“阿蘅，你還好嗎？”
阿蘅？
是在嗎？
姜蘅一愣，反應慢了半拍：“……我很好，怎麼了？”
“你在這里待的時間太久了，我有點擔心。”
溫岐將提燈舉高一些，那張清逸和的面孔隨之浮現，夜霧朦朧，為他增添了一幽邃的神。
姜蘅仔細分辨他的語氣。
和平時一樣溫和，也沒有提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看來他應該沒有聽到和賀蘭攸之間的對話。
否則他一定會像之前那樣追問，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姜蘅略微松了口氣。
“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想多泡一會兒，很快就出去了。”
“是麼？”溫岐微微側頭，瞳孔在夜下流轉出剔的深青，“那你現在出來吧。”
姜蘅：“？”
怎麼還趕人了？難道他也要泡澡？
姜蘅不明所以，但既然溫岐都這麼說了，也不可能繼續賴在水里。
看了溫岐一眼，後者了然地側過去，長睫如蝶翼般安靜垂斂。
姜蘅手去夠池邊的，試圖從水中站起來。
然而下一秒，卻雙發，不控制地跌了回去——
水聲嘩嘩。
一無形的力量從後托住了。
姜蘅心跳驟快，立即抬頭看向溫岐，眼睛因為茫然而微微睜大：“這是怎麼回事？”
“我在泉水里加了些東西……”溫岐對上的目，輕聲道，“大概是對你起作用了。”
什麼？！
姜蘅很震驚，完全沒發現水里多了什麼。
怪不得他說擔心，原來是擔心這個嗎？
姜蘅試著自己站起來，很快絕地發現，不僅是兩條，的腰部以下全都使不上力了。
亮越來越近，不知何時，溫岐已經來到溫泉邊。
“這里風大，你子弱，不能吹太久。”
他微微俯，袖拂過地上的污泥，出的雙手修長瑩白，像玉一樣無瑕。
“我抱你上來吧。”
第29章
溫岐的耳力的確很好。
不僅是溫泉池, 包括整座積雲山上的靜，都在他的領域范圍。
但他也不是什麼聲音都聽的。
對他而言, 世界上絕大部分聲音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不想了解，也沒有興趣了解，如果真的對他造了一些困擾，他也不介意手理一下。
但姜蘅是不同的。
他對抱有濃厚的興趣，所以愿意在上消耗力，也愿意傾聽的一切聲音。
在姜蘅發現他的妖之前, 他一直沒有刻意地去注意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因為他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姜蘅很信任他、很依賴他。
就算他什麼都不問，姜蘅也會主將自己在山上遇到的事告訴他，他們親無間, 就像真正的朋友。
但現在……況不一樣了。
姜蘅不再像過去那樣全心地信任他，而他也不再滿足所謂“朋友”的關系。
他想知道姜蘅每時每刻在做什麼、在想什麼，也想進一步拉近和的距離。
所以……賀蘭攸的猜測其實是錯誤的。
他能聽到他們的全部對話，也能在姜蘅拿起鏡子的瞬間將其摧毀。
但他不會這麼做。
因為他很清楚，這樣做會t放大姜蘅對他的恐懼和抵。
他會用更溫和的方式讓姜蘅忘記那面鏡子, 以及躲在鏡子後面的……那個人。
姜蘅沉浮在水中, 看著向俯的溫岐, 一時有點怔忪。
抱上去？
他要怎麼抱上去？
“可是我沒有穿……”
話未說完, 溫岐忽然將自己頭發上的黑綢帶解了下來。
“放心，我不會看的。”
他將綢帶覆在眼上, 多余的部分繞到後面打了個結, 長長的帶子從耳後垂下, 被晚風吹得輕輕拂。
姜蘅的心跳開始加快。
不知道這層布究竟能不能擋住溫岐，只覺得……他這樣也很好看。
綢帶遮住了他的眼睛，反而突出了他的鼻梁和。水霧使一切都變得潤, 夜下，他的看起來格外，讓想起琉璃花的花瓣。
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意識到自己的關注點已經越發偏移，姜蘅立即收回視線。
“那……麻煩你了。”低聲說。
溫岐輕輕應聲，將手探水中，小心繞過的後背和雙，將從水中橫抱起來。
從水中出來的一瞬間，失重尤其強烈。姜蘅心下一，立即手摟住溫岐的脖子。
的手臂上都是水，這麼一摟，水珠便順著手腕淅瀝而下，沾了溫岐的發和襟。
姜蘅連忙道歉：“對不起……”
“無妨。”
溫岐聲音溫和，被水打的黑綢帶在素白的手臂上，像安靜盤伏的蛇尾。
“把服拿上吧。”
經由溫岐這麼一提醒，姜蘅才想起來自己的還放在石凳上。
“……好。”
出一只手，先小心謹慎地看了眼溫岐，確定他被蒙在綢帶下的眼睛沒有，這才將石凳上的撈起來，鋪開蓋在自己上。
其實這層服蓋不蓋也沒什麼區別了，但畢竟還有一點恥心，而且從這里回到竹樓還有一段距離，就算是為了保暖，蓋上也比不蓋要好那麼一點。
更重要的是，那面鏡子就在服下面。
到了冰冷的鏡子，姜蘅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還好，沒有被發現。
“好了嗎？”溫岐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響，輕聲問道。
姜蘅將鏡子塞進服口袋，確保不會出來後，便將雙手從下面拿出來，重新放回到溫岐的脖子上。
“好了。”
到的雙臂重新環了上來，溫岐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他抱著往回走。
夜深，小徑曲折，他走得很慢，也很穩，姜蘅幾乎不到起伏。
但被他到的地方卻格外灼熱。
在溫泉里泡了許久，整個人都是的，皮也像喝飽了水，上去細膩，仿佛隨時都會像雪一樣融化。
姜蘅能覺到溫岐的手指正牢牢在的皮上。
沒怎麼用力，但按得很深。
蓋住了他托住後膝的那只手。姜蘅垂下視線，能看到指節曲起的廓，一節一節，正隨著走微微搖晃。
忽然慶幸自己只是溫岐的儲備糧。
對他而言，現在這副模樣，估計和了的野兔差不多。
只是比正常野兔大了很多。
一路上，姜蘅都在用這種想法催眠自己。實在催不了，就會盯著溫岐看，看他的側臉、耳朵、下頜，還有黑綢帶下的眼睛廓。
看起來很神，很安靜，還有一點說不出的吸引力。
甚至想一。
好在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沒有人敢上手去毒蛇的眼睛——更何況他還不是普通的毒蛇。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于回到竹樓。
溫岐將姜蘅放到床榻上。姜蘅穿好服，先試了一下，發現雙已經恢復知覺，便迅速下床走到溫岐後，將綁在他眼睛上的綢帶解開。
溫岐側過來看。
姜蘅想起自己剛才在他懷中不著寸縷，耳有些發燙。
“我的已經好了……”不著痕跡地避開視線，“這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因為藥效過了。”溫岐溫聲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異常嗎？”
姜蘅仔細了下，然後搖頭。
“沒有了。”
一定要說的話，就是現在覺非常舒適輕盈，好像剛做了個全按一樣。
“看來賀蘭攸說得沒錯，你的確不是凡人。”溫岐了下，若有所思，“不過，想要完全打通你的靈脈，還需要更進一步……”
姜蘅一臉懵。
等等，不是凡人？打通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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