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溫岐聲回答，“這里是我創造的幻境。”
猜對了。
怪不得這里有種難以忽視的虛幻，怪不得外面的地形可以隨意變換。
姜蘅想了想，繼續問：“那外面的那些人也是幻境的一部分嗎？”
“不是。”溫岐和地看著，眼神充滿耐心，“他們是真實的，只不過被我一起放了進來。”
姜蘅心下微驚。
如果說進這個幻境里的所有人都是真的，那麼化水的那些人，豈不是也真正地死掉了？
似乎看出了姜蘅正在想什麼，溫岐抬手，輕輕上細膩的臉頰。
他的指尖很涼，似乎比往常還要更涼一些。
姜蘅下意識用臉輕蹭了蹭他的手。
的作太自然、也親昵了，溫岐眸微，似乎想做點什麼，但終究還是制了心底的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輕聲道，“那些人還沒死，但與死了也沒什麼分別。”
他的語調太輕了，像黑夜下潺潺流淌的溪水，清澈冷冽，說不出的優聽。
但他出的信息卻讓人不寒而栗。
“什麼意思？”姜蘅連忙追問，“難道他們都失去意識了嗎？”
溫岐輕笑一聲：“不愧是我的阿蘅，真聰明。”
姜蘅沒想到他會做到這種地步。
知道他天生是妖，也知道他殺人不眨眼，但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姜蘅思索著問：“他們還能恢復意識嗎？”
“可以。”溫岐睫羽半垂，在燈火的輝映下泛著淺金，“但我不會讓他們恢復。”
姜蘅從他平靜的語氣里聽出了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冰冷。
“為什麼？”
溫岐安靜地凝視。
居然還在問他為什麼。
對于他的焦躁與不安，似乎毫不知。
或許是知道的，但并不在乎，也不想安他t。
只想從他邊逃離，逃得越遠越好，然後與另一個男人親生子，白頭偕老。
比如那個俞江晏。
溫岐本以為自己能忍耐到簪花會結束，但俞江晏的行為再次刺激了他，而姜蘅的反應更是讓他徹底失去理智。
竟然猶豫了。
面對一個陌生男子的求親，竟然會猶豫。
似乎任何人都能得到的好，除了他。
心里的空吞噬了他所有的緒，那個瞬間，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想法——
殺他們。
無論是薛懷、俞江晏、賀蘭攸，還是其他試圖接近的人……
他都會讓他們消失。
他不會把阿蘅讓給任何人……無論是否愿意。
會永遠待在他邊，待在只有他們彼此的地方。
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再也不會有人來妨礙他們。
會永遠屬于他。
溫岐的指尖似乎越來越冷了，姜蘅察覺到竹樓似乎在晃，更確切地說——是在蠕。
這種覺很詭異，但確實到了，而且這種詭異的覺還在愈發強烈。
“阿蘅，”溫岐專注地看著，聲音輕若囈語，“你很擔心那些人嗎？”
姜蘅從他眼底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痛苦。
“不。”手按在他蒼白的手背上，“我擔心你。”
溫岐微微側頭，臉上神未變，似乎在等繼續。
姜蘅認真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但你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溫岐聞言，約輕笑了一下：“你是在為他們求？”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姜蘅微微停頓，仔細觀察他的神，“當初不是你自己說不會來打擾我嗎？我以為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溫岐輕聲打斷：“我反悔了。”
他竟然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姜蘅突然覺得他有時也孩子氣的，抿了下，接著問道：“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我的真心話。”溫岐繼續凝視，織纏的目黏在臉上，骨地讓臉頰發熱，“我本不想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更不想讓其他人接近你。”
他對的占有果然強到……不可理喻。
姜蘅的心跳開始瘋狂加快，一種難以抑制的期待甚至讓的胃部輕微痙攣。
不想讓自己過分期待，以防最後期落空，只剩下無盡的落寞與失。
只能攥手心，用尖銳的刺痛讓自己保持冷靜。
“所以你一直暗中跟著我，對嗎？”說，“包括前兩日我在夢里見到的人……也都是你？”
“是我。”溫岐的聲音低下來，指腹輕輕挲的角，“我以為我會扮演得很好，但這種事似乎比我想象得……要艱難得多。”
姜蘅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從他的里聽到“艱難”這兩個字。
任何事到了溫岐手里都會變得輕而易舉，他看起來永遠不會被難倒。如果不是他親口說出來，姜蘅本想不到這世上有什麼事會讓他覺得艱難。
但他現在竟然說，扮演夢中的自己，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
“為什麼？”姜蘅不由自主地問出聲。
溫岐俯湊近，發從肩頭落，與的頭發糾纏在一起。
“因為我無法忍你在我的面前提起別人。”
周圍的景正在飛快變幻。
竹樓里的一切似乎都扭曲了，僅僅一瞬，那些悉的書架、桌案、花草都化作了漆黑的鱗片，盤曲、環繞，逐漸變一條龐大的黑蛇。
這條黑巨蛇比竹樓還要高，像藤蔓一樣游著錯纏繞，形一個幽暗的巢，將溫岐與姜蘅完整地包裹起來。
在這個封閉的巢里，姜蘅的所有都被放大了。
能嗅到溫岐上的每一縷香氣，看到他眼睛里每一個閃的點，到他每一次呼吸的頻率。
“阿蘅，我希你的眼睛只看著我，希你的心里只想著我。”
姜蘅聽到自己震耳聾的心跳，幾乎沖破耳。
“……為什麼？”
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問出這句話了。
溫岐專注地凝視，約發出一聲嘆息，然後低頭，在的眼睛上輕輕一吻。
“因為我喜歡你。”
第75章
“喜歡”這個字眼, 從溫岐的口中吐出來，似乎顯得格外虛幻。
姜蘅的睫輕一下, 心跳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一切都被離，耳邊只剩下溫岐的聲音。
如果不是溫岐的存在太過真實，幾乎都要以為這又是臆想出來的幻覺。
完全沒想到溫岐會這樣回答。
他不通人，不懂，連因何而起都不知道。
在他開口之前, 甚至想過，無論他給出什麼樣的答案，只要能讓到非不可的唯一，都會滿足。
但他的回答卻遠遠超出了的預期。
到欣喜、恍惚、不知所措。
以至于即使竹樓變了盤繞的巨蛇, 也沒能讓產生一分一毫的恐懼與慌。
姜蘅輕輕眨了下眼，小心翼翼地確認：“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溫岐安靜地看著，目溫，如同深暗的泥沼。
“看到你會覺得開心、滿足、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他一字一句，輕聲說道, “是這樣嗎？”
姜蘅微怔, 總覺得這話聽著有點耳,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正是曾經對溫岐解釋過的“喜歡”。
他竟然一字不差地記住了。
忍不住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我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溫岐又吻了吻的鼻尖, 指腹劃過的後頸，帶起一陣細細的。
——不止是後頸, 連心尖都是的。
姜蘅忽然有種暈乎乎的覺。
覺得自己好像喝醉了酒, 頭腦依舊清醒, 但卻控制不住發熱，心率加快，連呼吸都帶著微醺的熱意。
不由微微傾, 進一步拉近和他之間的距離，目上移，與他的視線織勾纏。
“所以你把我引到這里，也是因為喜歡我？”
“這里很好，不是麼？”溫岐彎起角，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意，“所有礙事的人都消失了，這里很快就會只剩下我們。”
姜蘅眨眼：“然後呢？”
“然後？”溫岐笑得更溫了，“然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永遠”這個詞從他的里說出來，似乎總是帶著難以言說的驚悚意味。
大概是因為他的喜歡太沉重，他的永遠也太長久，加上他強烈到扭曲的占有，很容易讓人心生退卻。
試問，有誰能接一個人時時刻刻的注視，甚至不限于清醒的時候，就連夢中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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