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更替,影流轉。
無憂宮。
小小的謝之淮手心并攏,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個極其艷的人的膝邊。
他攤開手心,里面是一朵素雅的小花,笑得靦腆:“母妃,花……給你……”
易才人低頭看他,艷麗的眉眼在此刻顯得和至極。
俯把謝之淮抱在上,了他的小臉:“我們阿懷是在哪里摘的花呀?”
謝之淮小聲回答:“是在路邊采的,花園我不想去,那邊的宮人會兇我……”
他有些委屈地抿了一下:“母妃不喜歡這朵花嗎?”
“那我下次可以……”
易才人搖了搖頭:“我沒有不喜歡。”
垂眸看著那朵不顯眼的小白花,溫地笑:“只是這種路邊的小花本就比那些名貴的花要更加難生存。”
“它沒有人去心呵護,但它依舊在緩慢長。”
“所以它能長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阿懷下次不要采它了好不好?”
謝之淮認認真真地點頭:“好,阿懷都聽母妃的。”
“嗯,阿懷果然是最善良的孩子呢。”
“我們阿懷的懷,是心懷蒼生的懷。”
……
畫面再次變幻,他們之間的日常像走馬燈一樣閃過。
易才人抱著謝之淮,二人坐在無憂宮,過高高的宮墻,向那些尚且明亮的繁星;
謝之淮從小子骨弱,易才人親自為他熬藥,小小的孩子臉被苦得皺一團,卻依舊一聲不吭地喝完;
無人在意的生辰上,易才人抱著他給他唱不知道來自何的歌謠。
諸如此類的場景,有很多很多。
然后突然定格在一個雷雨夜。
沉的天空像被開了個口子,滂沱大雨傾瀉,砸在青石板路上,卻無論如何也沖不掉無憂宮目驚心的跡。
太后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招了招手:“沒想到易才人竟然來自孤夜國,你還真是藏得深吶……”
“孤夜國的人向來詭計多端,你費盡心思瞞份宮到底有什麼目的?”
易才人跪在地上,半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只是一個勁地磕頭,額前鮮淋漓:“我的阿懷是無辜的……”
“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聲音嘶啞,字字泣。
太后冷哼:“不過是個孽種,也配留在云昭國?”
葉青姑姑湊近與耳語:“太后娘娘,陛下說過,不可傷及皇嗣。”
“呵……”
太后甩袖:“來人,把這個來路不明,膽大包天的人給哀家拖出去!”
“說不準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那就先剜去的雙目,再囚在冷宮里,無詔不得出。”
立刻有幾個五大三的宮人架著易才人往外走。
謝之淮哭著去拽的袖,卻只與冰涼的手指堪堪過:“母妃!!!”
易才人溫和地搖頭:“阿懷,別忘了母妃和你說過的話。”
他哭得快斷氣,掌心里全是磨破的紅痕,跪在地上去夠易才人的角,卻被人狠狠拖回去。
太后嫌惡地皺眉;“還不快把這個小雜種關起來,哭得哀家心煩。”
那一日的無憂宮烏云布,哭聲震天。
謝之淮被拖回去的時候生了一場重病,高燒三天不退。
他瘦瘦小小的一團,窩在被子里,眼里是滔天的仇恨,卻又被易才人的教誨重重下去,一直忍到眼尾猩紅,額前青筋畢:“憑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報仇……可我真的好恨……”
“好恨好恨……”
他突然坐直子,眸底是一片癲狂,言笑晏晏地對著伺候的小宮人開口:“可否幫我去抓點藥,我有點不舒服。”
那小宮人冷嗤了一聲,轉走出去,里還不干不凈地嘟囔著:“事真多,還真是晦氣,要不是我打賭輸了,誰會來這個破地方。”
謝之淮坐在床榻上,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
小宮人把藥材取回來丟在床邊,又重新走出去:“你可別死了,不然我還得背鍋。”
謝之淮從床邊一一拾起那些藥材,輕輕地笑了一聲:“我不會死的。”
他用手掌遮住半張臉,又癡癡地笑了一聲:“我不會死的……”
三日后,那小宮人死了。
死狀平靜,閉著眼睛靠在無憂宮的白墻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
不出一月,無憂宮就死了四個宮人,死因不明,也無人會去仔細查探,久而久之,無憂宮就了除冷宮外最邪乎的地方。
某日春雨初霽。
第四個宮人剛吞下藥,還未完全喪命,謝之淮神一頓,那雙癲狂的眼眸驟然恢復清明。
他不可置信地半跪在那宮人面前,用手去捂他不斷流的口鼻:“我……對不起……我去找人救你。”
“你堅持一下。”
他步子邁開半步,突然頭疼裂,要扶著墻才能站穩。
下一秒,謝之淮轉回去掐住那個宮人的脖子:“真是沒用的東西,這種程度而已,就被嚇這樣。”
就在他快要把那宮人骨掐碎的時候,另一只手又上來按住他的作。
謝之懷:“你……你不能這樣!”
謝之淮:“為什麼?你把我制造出來不就是為了替你報仇的嗎?”
謝之懷:“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象一下……”
謝之淮嗤笑:“難道你不想報仇嗎?”
謝之懷:“那也不行,他們是無辜的!”
謝之淮:“又能有多無辜呢?他們沒欺負我們嗎?沒有在我們的餿飯里放石子嗎”
謝之懷沉默下來。
謝之淮繼續:“反正現在掌控這的人是我,不論我做什麼,你看著就行了。”
“……”
畫面在此刻散去,面前的景象重回平靜。
謝之淮的背影越走越遠,幾乎要被宮墻淹沒了。
謝驚月在此刻回過神來,提著擺追上去,輕輕拽住謝之淮的角:“阿懷哥哥,你等等阿月好不好?”
謝之淮瞬間僵住,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你我什麼?”
“阿懷哥哥?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