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裊裊，又是一陣沉默。
謝驚月坐在原地，突然開口：“那我是該你太子哥哥……”
“還是你十三大人？”
“……”
謝之白想腦袋的手瞬間僵在半空中，那雙向來溫潤的眼眸里，緒凝滯了片刻。
還是知道了啊。
“你不說話。”謝驚月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是心虛了嗎？”
三息過后，
謝之白無奈地輕笑了一聲：“就知道這件事瞞不過我們阿月。”
竟然這麼快就承認了。
謝驚月抿著不跟他搭話了。
謝之白淡然地拉過的手腕查看，見傷得不重，又已經上過藥了，才緩緩放開。
然后他低聲嘆了一句：“對不起。”
“讓阿月傷，是我的錯。”
但他半句未提謝之曄，也未提把綁去當人質這件事。
所以謝驚月還是不準備理他。
謝之白的視線落在今日新扎的發髻上，圓圓的，絨絨的，再配上此刻氣呼呼的表。
一直都這麼可。
整個人明又活潑的，像是這皇宮里獨一份的生機。
所以，哪怕在剛宮的時候，自己存了利用的心思。
可是久而久之，假意里竟然也摻了真心。
謝之白想了想，半跪在謝驚月面前，視線與平行：“阿月，哥哥這次沒想傷你。”
謝驚月輕咬著下，睫輕垂。
他確實沒有想傷自己，也不肯別人傷自己，但也確確實實和那些人一起把自己當作餌，就為了把謝之曄引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但還是不可原諒。
想到這里，謝驚月手指攥自己的角，在心底嘆了口氣。
可是自己也并非問心無愧。
被綁架的當日就懷疑十三是謝之白了，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謝塵和謝之曄。
有私心。
不想謝之白為云昭國人人喊打的叛徒。
但也不代表對這件事不生氣。
很生氣，特別特別生氣。
謝之白見貝齒咬著下，顯然是一副氣狠了的模樣。
他語氣頓了頓：“阿月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其實謝驚月還是不太想和他說話，生氣地翻了個白眼，隨口道：“難道我問了，你就會告訴我嗎？”
謝之白沒說話。
那就是肯定不會告訴了。
謝驚月半個字都不想再說了，但無奈謝之白一直一直盯著自己，視線讓人避無可避。
所以謝驚月冷下臉，隨意挑了個不太重要的問題：“哦，那你為什麼十三？”
“難道你們那里還有十一十二的嗎？”
故意這麼問的，顯然是在敷衍他。
聞言，謝之白垂眸，思考了一會，很認真地回答：
“因為十二時辰，十二月份，無一是我的歸，所以我給自己取名十三。”
沉默。
又是長久的沉默。
謝驚月反應過來后，小聲地嗆了他一句：“胡說，你分明就有歸。”
謝之白瞳孔一滯。
【叮咚——檢測到十三的心跡開始發生偏，還請宿主再接再厲。】
謝驚月攥著的指尖又不聲地收了一些，面上仍然是那副氣憤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謝之白的心跡已經好久沒有發生偏了。
應該是謝之白份的他，心跡偏的次數早已經到極限了。
但是屬于十三份的他，心跡卻不能隨意偏。
所以自己才一直不能領取關于他的獎勵。
謝驚月越想越覺得心里悶悶的：“所以，你還是什麼都不愿意告訴我，對嗎？”
“哪怕你利用了我？也什麼都不想說？”
謝之白無奈地看著，眼底是謝驚月難以看懂的緒。
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是。”
謝驚月氣結，提著子走出東宮，背影小，步子卻落得很快。
謝之白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阿月。”
謝驚月沒回頭。
就聽見謝之白在后很輕很輕地問了一句：“……你不愿意和哥哥說話了嗎？”
他還敢這麼問自己。
謝驚月咬著牙：“是，我再也不想跟你說話了。”
氣沖沖地跑遠了。
謝之白愣在原地，苦笑了一聲，被他刻意藏著的手腕上遍布著麻麻的深黑紋路。
還好阿月沒發覺。
他垂下眼，記憶重新拉回一日前。
……
“十三，你之前不是答應的好好的嗎？”
“謝之曄不好對付，所以我們把蠱毒下在那個小公主的上，用來牽制謝之曄。”
“怎麼如今你還反悔了？”
謝之白面容匿于兜帽之下，淡淡出聲：“下在上無用，不過是一個弱的小公主而已。”
那人冷冷地笑了一聲：“十三，你突然反悔，不會是對那個小公主了什麼心思吧？”
“難道你演兄妹深的戲碼演上癮了？”
謝之白抬眸：“閉。”
“我從來不會心思。”
“謝之曄的蠱毒我會想辦法下，但在此之前，誰都別對出手。”
那人覺得沒趣地啐了一聲，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你上可是被下了噬心蠱，若是任務完不，主上大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他惡意地打了個哆嗦，又笑：“嘖，我想想都疼。”
謝之白沒理他，轉走遠了。
原本他這次的任務是不能失敗的，但他還是放走了謝驚月。
他無法忍謝驚月那日看自己的眼神，冰冷又陌生，令他覺得自己真是漂泊于世間的惡鬼孤魂。
居無定所，無可依。
但放走了人質的代價是很重的。
所以謝之白這月沒拿到噬心蠱的解藥，昨夜蠱毒反噬之時，痛徹心扉，渾筋骨像齊齊碎裂一般，一寸一寸碾過他的神志，疼了整整一宿。
甚至無法睡，眼前全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幻境。
他今日剛從無邊的疼痛中緩過來不久，就來無憂宮尋謝驚月。
不論是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還是殺伐果斷的十三大人。
在經歷了昨夜徹骨之痛，再看見謝驚月時，他連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
他只問：“阿月，是不愿意跟哥哥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