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眠的祝福聲順著煙花一起落下來,卻讓人聽得很真切。
謝驚月回眸看他,發現向來冷心冷面的太傅大人眼底不僅有明亮的煙火,那雙原本涼薄的眸里還倒映著小小的一個。
自始至終,只一人。
見看過來,李鶴眠很淺很淺地勾。
自己應當是今日第一個與說生辰快樂的人。
沒有被聞人喻搶先。
這樣的話會記得久一些嗎。
謝驚月歪著頭笑起來:“這煙火……是你專門準備的嗎?”
本來覺得做這件事實在有些稚,李鶴眠不太想承認。
但自己行事本就古板無趣,若是再不敢承認。
哪里比得過那些生了一雙狗狗眼的粘人小公子們懂得討人歡心。
所以他頷首,承認得痛快:“是。”
“你……不喜歡嗎?”
他怎麼總是覺得自己會不喜歡。
他分明事事都做得很好啊。
謝驚月在心底嘆氣,向他走了兩步:“我沒有不喜歡。”
“你做的事,我都不會不喜歡呀。”
李鶴眠垂眸看,薄抿。
總是這樣。
不給人任何準備的時間就開始說這種話。
說完之后又不負責。
只留他獨自被胡撥心弦,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害怕讓人看出來。
真是不公平。
謝驚月又仰頭去看那些一簇一簇炸開的煙花,手指輕輕撐著下,顯然覺得很新奇。
“一言為定。”李鶴眠在后輕聲提醒。
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能不喜歡了。
……
宴席開始,賓客們觥籌錯。
謝驚月今日難得坐在謝塵邊,一張小臉彩照人,杏眼瀲滟,眼尾微微上挑。
笑起來的時候,頰邊梨渦輕陷,有好幾位年紀小的公子紅了耳朵。
李鶴眠:“……”
李皇后的目時不時落在上,染著蔻丹的指尖撥茶盞。
好好打扮一番之后長得確實討喜。
怪不得慕容綰會那麼喜歡。
終于到流送賀禮的環節,李皇后和一些宮妃們送的都是一些華貴的珠釵首飾,有位膽大的妃嬪還趁機了謝驚月的臉。
貴妃慕容綰小聲訓了一句“不懂規矩”,然后也趁機了謝驚月的臉。
謝驚月:“誒???”
謝之曄無奈扶額。
自己的母妃怎麼還是這麼個跳子。
接下來很快到謝之白他們。
謝之白送的禮是一塊通的玉佩,上面的花紋特別繁瑣復雜,玉質溫潤,一看就不是凡品。
但謝之白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輕聲叮囑謝驚月不要弄丟了。
聞言,謝驚月立刻妥帖地將玉佩放進盒子里收好,連連點頭。
看來這玉佩的作用很大,說不定日后可以保自己一命。
而謝驚韻別別扭扭地走過來,同樣遞給一個錦盒,謝驚月彎著眼睛向道謝,問:“二皇姐,我可以現在打開看看嘛?”
謝驚韻臉頰上立刻飄了兩朵緋,但依舊道:“你……你想打開就打開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
謝驚月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躺了一個巧的小玉雕,就連細節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并且眉眼間一看就能看出是謝驚月的模樣。
垂眸去看謝驚韻的指尖,上面果然有一些細細小小的劃痕。
分明記得謝驚韻不擅長這些細的活,也不知道一個人準備了多久。
謝驚月頓了一下,突然環抱住謝驚韻的腰:“謝謝二皇姐,我很喜歡。”
“誒???”謝驚韻向來不習慣和人如此親近,此刻鬧了個大紅臉,“這里人這麼多,你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
接著又心很好地笑了一聲:“不過你喜歡本公主的禮,還算你眼不錯。”
“喂喂喂。”謝之曄頗有些不爽地打斷二人,“該到我了吧。”
謝驚韻挑釁地沖他翻了個白眼,謝之曄沒多大反應,倒是一旁坐著的容字衡無奈地垂下頭,耳尖又有些發紅。
大家本以為這位桀驁的三皇子殿下會送些弓箭兵什麼的,再不濟也是些匕首劍鞘。
沒想到他只是雙手奉上一個極古韻的盒子,里面靜靜躺著一塊平安符,與上次送給謝驚月的那塊有很大不同。
立即有眼尖的賓客認出,驚呼了一聲:“這是……”
“這好像是緣空大師親筆謄寫的平安符!上面還有緣空大師的鈐印呢。”
“緣空大師?你是說那位出塵避世,一年只出關一次的緣空大師嗎?”
“他的平安符不是特別難求嗎?”
“……”
討論聲絡繹不絕,京城里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如今份高貴,大多數所求不過一個平安而已。
驟然見到那位緣空大師親筆寫的平安符,一時間都有些炸開了鍋。
慕容綰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每年同皇室員一同去祈福都不肯去的謝之曄。
竟然也能求到緣空大師的平安符?
這是什麼運氣。
謝驚月捧著盒子愣在原地,直直盯著謝之曄那雙像狼一樣銳利的眼睛。
“怎麼?高興傻了?”謝之曄笑起來,虎牙尖尖的,掩蓋不住的年意氣。
謝驚月跟他一起笑起來:“謝謝三哥!”
謝驚韻有些吃醋地嘟囔了一句:“謝之曄,你不是說自己不信神佛嗎?”
“去求平安符,也不告訴我們。”
“下次不帶你玩了。”
謝之曄只是輕笑了一聲,回想起一月前他收到了那位緣空大師居住在青要山小院消息。
第二日他便頂著風雪獨上青要山。
那日風雪加,院門閉。
謝之曄披了一件黑大氅,錦靴沾上融化的雪水,已經染上大片大片的深。
后面是他一路走來時,留下的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
他開口:“云昭國三皇子謝之曄,前來求見緣空大師,還大師見我一面。”
雪庭春,無人應答。
謝之曄站在原地不,肩頭落了一層碎雪,慢慢開始化開。
他聽見院里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
不一會,有個小推門走出來,開口道:
“緣空大師說,您一看就不是信佛之人,又何必前來拜訪呢。”
“還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