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咬著牙關，視線落在謝驚韻上。
自從上次一別之后，謝驚韻就再也沒來尋過自己。
他原本以為謝驚韻這次是和之前一樣在鬧那些公主脾氣。
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所以裴硯這幾日才頻繁帶著何落菱在京城閑逛。
他本想著若是被謝驚韻撞見了，自然會上前與他們理論，到時候他再順勢道歉一番，就不愁哄不好了。
如今卻突然冒出來一個容字衡。
壞了他的計劃。
裴硯咬牙切齒道：“沒想到二公主殿下還真是……”
他憋不出什麼好詞，又怕容字衡打他，只得忿忿地咬著牙。
謝驚韻見他們吃癟，果然心愉悅。
干脆拽住容字衡的角，仰頭輕笑，艷麗至極，幾乎能夠驚一山春，看得容字衡微微怔住。
然后謝驚韻和他湊得近了一些，驕矜地抬起下：“容字衡，本公主累了，我們再逛一會，你就護送本公主回去。”
“聽見了嗎？”
幾乎能到溫熱的呼吸灑在自己的下上。
容字衡“嗯”了一聲，那雙桃花眼里極為難得地出現笑意：“都聽殿下的。”
謝驚韻別開臉：“……不準笑。”
“好。”容字衡立刻正道，薄拉直，“我沒有笑了。”
他又問：“殿下可以看我了嗎？”
看就看。
干嘛說得這麼曖昧。
謝驚韻只得把頭轉回來，見裴硯和何落菱還在盯著他們，故意拖長了嗓音，滴滴的：“阿衡～買完糕點我們就快走吧。”
“這里晦氣死了。”
容字衡強住角的弧度，點頭：“好。”
邊的小宮立刻去買了一些棗泥山藥糕回來：“殿下，已經買好了。”
容字衡垂眸：“還有荷花……”
“殿下吃。”
謝驚韻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就見容字衡小心翼翼地牽著的袖上的一角：“人多，殿下小心。”
似乎是終于意識到幾分危機，裴硯上前一步，下神：“二公主殿下，你之前不是說想讓我陪著去踏青嗎？我明日就有空……”
何落菱瞪圓了眼睛想去抓他的袖子，結果抓了個空。
的手悄然在空中落下。
聞言，謝驚韻沒忍住嗤笑出聲：“裴硯，現在已經是冬天了。”
“而且本公主早就不喜歡踏青了。”
裴硯：“那……”
沒等他話音落下，謝驚韻向后勾了勾手指：“阿衡，我們走。”
容字衡立刻抬跟上，他材高大，似乎是刻意遮住了裴硯和何落菱看的視線。
裴硯死死咬著牙，氣得額前青筋畢，何落菱湊過去哄他：“硯哥哥，你消消氣，落菱會一直陪著你的。”
裴硯甩開的手，面沉：“你閉。”
然后他又察覺到自己語氣太沖了，又緩聲：“菱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何落菱淚汪汪地點頭，指尖卻越掐越。
那二公主既然有了容字衡，又何必來招惹裴硯。
真是可惡。
……
從漱芳齋出來之后，謝驚韻和容字衡慢悠悠地在街道上閑逛。
想到剛剛的場景，謝驚韻沒忍住又笑了幾聲：“原來看人吃癟這麼痛快，容小將軍，今天還要多謝你陪本公主演戲。”
“不是演戲。”容字衡搖頭，語氣平淡無奈，“殿下不記得我了。”
謝驚韻：“嗯？？？”
側過，仔細去看容字衡的眉眼。
一直看到容字衡耳尖通紅，才挫敗地嘆了口氣：“本公主確實不記得你了。”
容字衡垂下眼：“沒關系。”
“我記得殿下就好了。”
他垂下眼的作很慢，看起來竟然有點落寞。
謝驚韻又別開眼，別扭地開口：“本公主不記得的事，你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
“不許出這副表。”
容字衡應了一聲：“好。”
他難得一下子說這麼多話，所以一字一句說得很慢：“我是容家旁支出，生母早逝，父親沒什麼話語權。”
“他們見我質好，又不太會說話，就派我跟著容家那位最尊貴的小爺。”
說是跟著，但其實是替他罰認錯，試毒試藥。
輕則皮開綻，重則昏迷三日不醒。
但容字衡沒把這些說出口。
公主殿下金枝玉葉，不該聽那些骯臟的過去，會臟了的耳朵。
謝驚韻抿著看他，顯然有些沒意料到。
容字衡又繼續：“后來一次宮宴上，我正在被那位小爺責罵，殿下路過，替我說了幾句話。”
謝驚韻疑：“誒？本公主說什麼了？”
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
聽這麼問，容字衡又笑起來：“殿下說……”
“你再敢打他一下，本公主就打你十下。”
謝驚韻：“……”
確實像自己說的話。
容字衡卻在此刻對上的視線，冷冽的眉眼和下來：“殿下還說，我為男兒，又長得如此高大，日跟在別人后算什麼。”
“我問殿下那我應該如何？”
“殿下說……”
謝驚韻終于有點印象了，與他一齊出聲：“保家衛國，馳騁沙場。”
容字衡很輕很輕地開口：“殿下果然……一點也未變。”
華燈初上，余霞綺。
容字衡抬頭，夕一點一點把天空染熱烈張揚的金，一如他心中明艷的昭樂公主殿下。
他不善言辭，不善表達。
不知道該如何將滿腔意妥帖地說出口。
不知道自己蓬洶涌的明該如何才能不嚇到。
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其實當時那句話是他說的，不是裴硯說的。
不知道該怎麼告訴……
自己沒有太大的家國懷，雄心壯志，去參軍只是為了的一句話。
好在自己質尚可，武藝也尚可。
如今得勝回京，能重新與展開集。
謝驚韻邊的小宮出聲提醒：“殿下，天不早了，我們今日該回去了。”
“若是我們回去晚了，宮里那些人又要嚼舌了。”
謝驚韻咬了咬牙，有些猶豫：“那個……本公主今日得先回去了。”
“至于你剛剛說的那些，本公主會好好想想的。”
結結地補了一句：“不準誤會，本公主只是好奇，才不是為了想起你。”
“好。”
容字衡頷首，目送著登上馬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嗓音低啞：“殿下剛剛喚了我阿衡……”
“我今日要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