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讀完畢的那一刻,慈安宮里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謝令面慘白。
偏偏那傳旨太監笑意盈盈地催:“您快接旨謝恩吧,陛下最近心不太好,還是莫要惹惱了他。”
明晃晃的威脅。
謝令咬著回頭看向太后,太后剛想說什麼,就見那傳旨公公依舊是一臉笑瞇瞇的:“陛下吩咐過,此事,太皇太后您不得手。”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個字,太后的臉更加難看了。
但還是沒多說什麼,只是對著謝令無奈地搖了搖頭。
畢竟謝之曄和謝塵不同,若是抗旨不遵,他必定不會放過們。
見狀,謝令的心瞬間跌到谷底,咬著牙關。
來京城的時間也不短了,自然聽過那賀家的長子賀旭是個什麼樣的人。
典型的紈绔子弟,暴躁,后院里的小妾抬了一房又一房。
這樣的人,怎麼能配得上謝令。
死死攥住自己的擺,不肯出聲。
傳旨公公收了笑意,問道:“容和郡主,您這是想要抗旨嗎?”
太后拉了拉謝令的手,有幾分不悅:“兒……”
后者只得下跪,脊背得筆直,接過那卷圣旨,嗓音低啞:“容和郡主謝令接旨,謝陛下隆恩。”
傳旨公公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只留下慈安宮里一臉驚愕的眾人。
謝令轉撲進太后懷里,哭得我見猶憐:“皇祖母,兒不想嫁給他……”
“那賀旭分明就不是什麼好人,陛下怎麼能如此心狠……”
太后低頭看,心里五味雜陳,終究還是拍了拍的后背,以示安。
昨日找了個名聲不錯的道士來算,那道士說話拐彎抹角,不肯直言。
但太后是什麼人,只從他的面便能看出……
謝令,不是什麼好的命格。
可謝令畢竟是瑞王的親生兒,跟在自己邊時間也不短了,若是真把送走了,太后心里確實有幾分舍不得。
如今賜婚圣旨一下,謝令倒是還能留在京城里,自己若是想了,也能偶爾去看看。
那賀旭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謝令有郡主的名號,又有自己護著,下嫁于他自然不會什麼欺負的。
太后思來想去,出聲勸:“兒,圣旨已下,你還是好好準備吧,那賀家的老夫人是哀家的舊識,不會讓人為難你的。”
謝令不可置信地抬眼,只覺得面前的太后陌生至極。
強忍著沒有立刻發作,紅著眼圈甩袖往回走:“多謝皇祖母好意,此事還是讓兒再考慮一下吧。”
讓嫁給賀旭,開什麼玩笑。
太后目送離開,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
慈安宮里。
謝令坐在椅子上,眼尾還有剛剛未散盡的紅意,口口克制不住地上下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邊的小宮給沏了一杯茶,有些忿忿不平:“這陛下也太偏心了,對著那明月長公主殿下有求必應,卻忍心將您先下嫁去賀家。”
“那賀家是個什麼樣的景,京城里誰人不知。”
謝令沒接茶,只是冷冷地垂下眼。
謝之曄原本對本來沒什麼特別大的敵意,如今突然給賜婚,難免不是聽了什麼人的挑唆之言。
說不定就是那謝驚月。
謝令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對上那位小宮的目:“我不會嫁給他的。”
那位小宮一愣,有幾分疑慮:“可是您已經接了圣旨,并且陛下把婚期定的很近,就在下月初七。”
下月初七。
時間足夠了。
謝令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收斂了神,又變回之前那副弱溫和的模樣:“皇祖母最近是在吃什麼藥嗎?我去請安的時候總是聞到一藥香。”
小宮想了想,開口:“應當是一些補氣的藥膳,聽葉青姑姑說過,娘娘最近總是覺得子不太爽利。”
補氣。
謝令用手撐著臉,沉默了許久,突然彎了眼睛:“明白了,你下去吧。”
……
花園,春明。
謝驚韻牽著謝驚月去小池塘喂鯉魚,興致地跟八卦:“對了,阿月,你知不知道謝之曄給謝令賜婚了?”
“而且嫁的還是那賀家的長子。”
“我知道。”謝驚月點頭。
可是謝令不是原主嗎。
關于的婚事怎麼會如此倉促。
好古怪。
不過還沒等想明白,就看見謝令穿著淺綠的,從轉角走出來,面上依舊掛著和的笑意,似乎未被婚事影響分毫。
謝驚韻覺得今天笑得特別詭異,握住謝驚月的手,要帶著往另一邊走。
結果謝令在后懶洋洋地出聲,語氣挑釁:“謝驚月,我被陛下賜婚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畢竟你是一個小,不是嗎?”
謝驚韻停下腳步,冷著臉回頭:“謝令你說什麼,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謝令顯然是氣得狠了,今日也懶得再演什麼戲,只是捂著輕笑了幾聲:“我當是誰在說話呢,原來是眼高于頂的昭樂長公主殿下。”
“聽說你如今連裴家看不上,可你之前不是最喜歡追著裴硯后跑的嗎?”
謝驚韻轉了轉手腕,一把出系在腰間的鞭,作利落,重重的聲響落在謝令腳邊,揚起一陣塵土。
謝驚韻氣得冷笑:“本公主看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吧?再敢說一句試試看。”
謝驚月拉了一把,輕輕蹙眉。
偏偏謝令還在對著謝驚月一個字一個字地挑釁,似乎是為了激們出手:“不過你來去的,謝之白不還是死了嗎?”
“你這個天定的災星。”
“……”
謝驚月冷冷地抬眼:“說完了嗎?”
往前走了幾步,用力抬手。
謝令閉上眼。
就見那個掌在即將落在謝令臉上的時候生生截停。
謝驚月輕笑著把臉頰上的一縷發別到耳后,梨渦甜甜的:“阿月在這里祝令姐姐與賀家大公子……”
“琴瑟和鳴,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