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澄明,晴雪映霄。
今日是難得的晴天,所以大家站在茫茫雪地之中,該打雪仗的打雪仗,該堆雪人的堆雪人。
容榭站在原地,眉眼間有些無措,他在之前的年歲里,從來沒有干過如此悠閑自在的事。
所以即使是做事向來游刃有余的他,此刻也只能頭疼地對著手里的一團碎雪發呆。
怎麼會變得好看一些呢。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被謝之曄無地嘲笑了:“嘖嘖嘖,沒想到又來了一個不會堆雪人的。”
容榭:“……”
他沒理會謝之曄,只是無奈地低笑了一聲,蹲下繼續研究手中的碎雪。
謝之曄見挑釁不功,無趣地勾了勾,轉頭看向謝驚韻,猛然想起去年的仇還未報,他在手里暗地了個雪團子。
不過他剛丟出去,容字衡就速度極快地擋在謝驚韻面前,生生挨了這一下,回頭看:“殿下,你沒傷吧?”
于是謝之曄就眼睜睜地看著在戰場上殺敵眼都不眨的容小將軍,因為被他砸了一個小小的雪團後,竟然在謝驚韻面前疼得垂眸,甚至還很淺地捂了一下心口。
謝驚韻立刻炸了:“謝之曄!你給本公主等著!”
下一秒被砸了一雪的謝之曄:“!!!”
綠茶小狗這塊……容字衡確實是沒得說。
懶得理會他們的混戰,謝之淮蹲在一邊,他似乎對堆雪人這件事有獨鐘,剛想問謝驚月今年還喜不喜歡雪兔子了。
結果一抬眼就看見謝驚月和李鶴眠站在一起,氣得他又重新低下頭,默默地了一對自己和謝驚月站在一起的雪人。
兩個小雪人手牽著手,靠得很近。
謝之懷突然在腦子里問他:“請問,可以讓我也堆一個嗎?”
謝之淮不理他。
謝之懷又說:“我可以教你在阿月面前如何裝可憐。”
“會哄你的。”
謝之淮思考了三秒之後,同意了,但是他依舊冷著臉補了一句:“嗯,但你不許和我堆的一樣。”
“好。”
然後他閉了閉眼睛,把的控制權給了謝之懷。
下一秒,謝之懷的眼神驟然清明,他先是回頭看了一眼謝驚月,見謝驚月沒注意到這邊,他無奈地了兩個手牽手的小雪人,甚至比謝之淮的還要靠得更近一些。
謝之淮:“……”
他有的時候真的很想拿毒針扎死他。
……
而另一邊。
謝驚月偏頭看了一眼李鶴眠,注意到他驟然攥的手指,刻意抿直的薄。
無一不昭示著他遠遠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謝驚月茫然地出聲問他:“李鶴眠……你今天怎麼了?”
話音剛剛落下,李鶴眠半蹲下,與視線齊平,嗓音低啞:“我已經派人去查過了,聞人喻失蹤了,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回到了你原本的那個世界里……”
“對嗎?”
謝驚月不想騙他,很輕地點了點頭。
于是李鶴眠本就不好看的面變得更冷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懼意不斷放大,幾乎開始席卷他的每一寸筋骨,反反復復。
原來是真的。
原來竟然是真的有辦法能回去的。
如果阿月走了,那他該怎麼辦。
他不會被拋棄的。
也絕對不能被拋棄。
突然,李鶴眠修長的手指上謝驚月的臉,溫地把鬢邊幾凌的發理順,第一次決定在面前無比直白地地剖開自己的暗面。
謝驚月的下被他的指尖抬起,剔的杏眼被迫對上那雙幽深如墨的眸。
然後看見李鶴眠湊近的臉,近乎嘆息地開口道:“我你,謝驚月。”
“我你。”
“我你。”
“我你。”
“我你我你我你我你……”
從他口中說出的告白之語雖然低啞纏綿,卻像是準備自刎前的雨,淅淅瀝瀝的,一直下個不停。
果不其然,李鶴眠在誰都沒注意的到時候,輕輕叼住的耳垂,繾綣地吻了一口,語調溫和:“阿月要是回去的話,我會死的。”
“這不是威脅,是事實。”
李鶴眠看著的眼睛,低笑了一聲:“阿月……會舍得我死嗎?”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從一直被迫被貶低的李家長大後,他就開始不正常了。
從母親死那日,他因為沒完當日的課業被關在柴房里,沒見到最後一面他就開始不正常了。
從見到謝驚月第一面,他就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會正常了。
可如此之好,如此明亮。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把留下來呢。
只能賭舍不得自己孤零零地爛在這個世界里。
他垂下眼,在心里默數。
3、2、……
“1”在心口還未落下,謝驚月就踮腳在他下上親了親,顯然不太高興:“李鶴眠,我都說了我不會走的,你再敢這麼說,我就三天不理你了。”
“三天太久了。”李鶴眠盯著,認真至極。
“那……三個時辰?”
“嗯,不行。”
“……”
李鶴眠又低頭在耳邊說了一句,語氣蠱:“殿下,我能不能不等了?”
也許是離得太近,也許是太傅大人的貌太會蠱人,謝驚月又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李鶴眠還沒來得及得意,就看見面前的小姑娘緩緩地蹲下,驟然在他面前開始一個聞人喻形狀的小雪人。
甚至連過渡期都沒有。
他被氣笑了。
一直到月滿空山,眾人散去,重歸寧靜,只是那一片的雪地變得不再那麼空的了。
有幾人打雪仗留下的腳印,有牽著手的小雪人團子,有站一排的雪人偶等等。
也許,今年會是一個好年。
……
一年守孝期已過。
第二日,謝驚月坐在銜雲宮的小院子里,抱著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快快樂樂兔子大帝,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青梨突然走進來,語氣焦急又有些不可置信:“殿下!太傅大人今日一早就進宮了……”
“如今他正跪在紫宸殿殿外,似乎是為了向陛下求一紙賜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