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一道賜婚圣旨咬牙切齒地送到了李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孤聞日月輝,天下明照。今有長公主謝氏驚月,孤之胞妹,毓秀皇庭,秉貞靜,實乃宗室之瑰寶,孤心之所珍。
太傅李鶴眠,世篤忠貞,學貫經史,其志潔行廉,堪為朝臣之表率。
特賜婚于二人,卜吉日于下月初六,行大婚之典。
孤親為主婚,敕有司備禮如制。
惟愿二人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同心同德,克昌厥後。
欽此!”
傳旨公公宣讀完之後,笑呵呵地抹了一把額頭虛汗:“太傅大人,奴才先恭喜您了。”
雖然陛下寫這封圣旨的時候罵了太傅大人整整兩個時辰,期間他還越想越生氣,又派人把謝驚月請過來鬧了一頓。
最終無果。
他只能罵罵咧咧地給謝驚月挑嫁妝去了,但怎麼挑他都覺得不夠隆重。
然後他就又生氣了。
而李鶴眠無視李家那些人驚愕不已的眼神,半跪于地:“臣李鶴眠,謝陛下隆恩。”
終于與阿月有婚約了。
終于如愿了。
等傳旨公公離開後,家主李聞墨都冷著臉不發話,眾人自然不敢多。
只有李家那位難得和李鶴眠關系不錯的小輩李鶴瞳湊到李鶴眠邊,稚的小臉上滿是好奇,輕聲問道:“鶴眠哥哥,你要婚了?那嫂嫂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李鶴眠原本沒打算過多在此停留,畢竟婚事在即,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但當他聽見“嫂嫂”二字後,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他面前,半蹲著與李鶴瞳平視,出手了他的頭,溫聲:
“很好,好到我只能,也只愿意為一人俯首。”
李鶴瞳年紀尚小,對這些文縐縐的話顯然一知半解,只能睜著一雙大眼睛:“那我也要喜歡嫂嫂!”
李鶴眠指尖一頓,淡淡地開口:“嗯,但最喜歡我。”
“誒???”
李鶴眠掐了掐他的臉,起走了,丟下一句:“還有……你前幾日才說喜歡寧家的那位小小姐,如今不過幾日就變心了?李家之人不可如此風流花心。”
“若有下次,就罰你三日不許吃點心。”
李鶴瞳懵懵地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風流花心?
他掰了掰手指,可是他今年才五歲半。
……
雲昭國傳統,即將婚的未婚夫妻在大婚之日前是不允許見面的。
于是二人只得暫時分別。
謝驚韻坐在謝驚月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謝驚月被看得心里發,輕輕咳嗽了一聲:“二皇姐,怎麼了嗎?”
下一秒,驟然落進一個溫暖又甜香的懷抱,謝驚韻摟著的脖子,雙手環抱住。
這還是謝驚韻第一次沒有用反話掩飾緒,嗓音哽咽:“我們阿月怎麼這麼快就要嫁人了,姐姐舍不得你。”
謝驚月連忙回抱住,輕聲哄道:“二姐,我會經常回來的,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一起吃糕點一起聊京城的八卦呀。”
“那我呢?”
一道冷又委屈的聲音毫無征兆地落下。
們聞聲去,就見謝之淮站在銜雲宮宮門口,額前碎發垂落,黑瞳一眨不眨的,就連下都被他咬得的。
謝驚月眨了眨眼。
怎麼覺謝之淮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現在的他看起來有點像一只傷的落水小狗。
只看一眼就足夠讓人心了。
謝驚月眉眼彎彎地盯著他笑:“你當然一直會是我的小神仙哥哥呀。”
“而且我也會多多來陪你的,所以你要記得注意哦。”
于是小神仙哥哥沉默。
于是小神仙哥哥被哄好了。
他靠坐在謝驚月邊,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不準反悔。”
“反悔了我就扎死你的阿懷哥哥。”
……
大婚當日。
紅燈籠從街頭一路掛到街尾,京城里有頭有臉的家族幾乎都收到了李鶴眠親手寫的請帖,就連路邊的乞兒都被他吩咐著賞了幾枚銀錢。
一時間,京城各都喜氣洋洋的。
吉時已到,李鶴眠騎著高頭大馬來宮門外迎親。
他今日一大紅婚服,襯得平日里清冷的眉眼和了許多。
下一秒,宮門次第而開,他那雙眸里所有緒都散去,取而代之的一瞬間的空白。
只見十六名侍恭恭敬敬地抬著一頂金頂輦,謝驚月端坐于輦之上,著冠霞帔,垂落的珠珞遮住了大半張臉,卻依舊不難看出姿容無雙,華萬千。
那一瞬間,李鶴眠只覺得心里放了一場極其盛大的煙花,一聲又一聲,炸得他整個心臟都在發麻。
甚至連角都克制不住地在上揚。
何其幸運。
何其幸運。
于是他下馬,一步一步走向輦,在無數目之下,聲音清朗抖:“臣李鶴眠,懇請公主殿下降駕。”
珠簾被宮起,一只纖纖素手搭在他手臂上,相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是一愣。
分明不是第一次牽手了,可今日一個紅了臉,一個紅了耳朵。
然後李鶴眠穩穩地扶著謝驚月走上鑾駕,自己則翻騎上掛著彩綢的駿馬,往陛下親賜的宅邸走去。
一路上,百姓圍觀,歡呼聲一聲高過一聲。
府,當今陛下謝之曄親自主婚,太後娘娘、昭樂長公主殿下與宣王殿下皆在,甚至還來了一位與前太子謝之白長得極像的賓客。
贊禮高唱:“拜——”
兩人面向門外天地而拜。
“二拜君親——”
李鶴眠面對席上而拜。
“夫妻拜——”
李鶴眠與謝驚月面對面深揖,冠上的珠翠撞後發出細碎的清音。
“禮——”
賓客的歡呼聲轟天,謝驚韻和當朝的太後娘娘慕容綰坐在席上抹了眼淚,謝之曄無奈地吩咐宮人再給公主府添些華貴的裝飾,謝之淮則是垂頭喝著悶酒。
容榭著自己一直以來護著的妹妹,頭一回紅了眼眶,就連手里的酒杯都有些握不穩。
而李鶴眠隔著薄薄的蓋頭向謝驚月,嗓音繾綣溫:“禮了……”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