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
行駛的車子里突然陷了詭異的沉默。
許心率先驚出聲:“許憐書!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讓我好過!”
許憐書語氣依舊平淡,反刺:“你也知道這不是好過的事啊。”
明知是火坑,仍飾什麼天大的好事,推跳進去。
針扎到自己上,才知道痛。
“你——”許心從沒被許憐書嗆過,仿佛到了挑釁,怒瞪著,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就在這時,許父許承志突然出聲:“夠了,許憐書!”
格外明顯的拉偏架的態度。
許憐書沒再說話,許心也重新得意地沖揚了揚下。
許承志清了清嗓子,態度放了些:“憐書,你是許家人,也該為許家考慮考慮了。”
語氣像是勸說,卻又帶著理所當然的命令。
“婚姻大事本就由父母決定,提前幫你相看,是我們做父母的心意。”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接著道。
“我看你今天去和陸家那位二公子說上了話?他也不錯,你以後多和他相相。”
“……”
許憐書越聽,越覺諷刺。
這個家里,好像早就沒有了的容之。
這時車正好停進了許家院中。
許憐書開門下車,輕聲說,“暑假我出去住,就不回家了。”
·
行李箱還放在玄關,許憐書回來的時候甚至還沒來得及放回房間,就被人拉去做了晚宴的準備。
此時正好方便了拿走。
默默提起箱子,走出家門,許家人被許憐書忤逆的態度激怒,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只有許心站在門口,抱臂嘲笑地出聲:
“不在許家住,你還能去哪兒?”
哪兒都可以去。
許憐書沒有回答,只在心里默默說。
待在哪里,都比待在許家好上太多。
不想再待在這個隨時可能會吞掉的地方了。
·
離開許家後,許憐書沒有去謝司妄的房子。
總覺得,自己和謝司妄之間的關系,已經開始變得搖搖墜,岌岌可危。
仿佛在等待誰來撕開這道口子。
況且中間還橫亙著一個許心,份不明。
晚上不好找地方,許憐書便先找了一家酒店,安頓下來。
第二天起床時,收到了許心的消息。
告訴,許家給的那張卡被許父停掉了。
許憐書盯著屏幕,眨了眨眼。
知道許家是在回去。
不想理會許心看似關心實則來看笑話的態度,許憐書沒有回復,下樓退房。
好在很早就想過要搬出許家,自己生活,許家平時給的錢和禮,都悄悄攢著,攢在了另一張卡里。
那些留在許家的禮拿不出來,至攢的錢足夠生活一段時間。
許憐書很快找到了一間滿意的租房,一居室的小戶型公寓,雖小但足夠住,也沒那麼多講究。
直到一切安頓完畢,繃的神經終于完全放松,閉上眼,一覺睡到了傍晚。
醒來時一陣頭昏腦漲,許憐書這才發現自己睡覺的時候,忘記了關空調,冷風呼呼地吹在的上,坐起來時,嗓子發疼,渾開始酸痛。
夏天冒是一件麻煩的事,更何況是最熱的時候。
好糟糕的開局。
新家空空如也,只能外賣買了藥,又去洗了個熱水澡,把自己裹進被子里,希第二天一覺醒來能好一些。
這天晚上許憐書睡得一點也不安穩,醒來才發現自己居然發起了高燒。
甚至不用測溫,滾燙的額頭便昭示著此刻病得不輕。
許憐書猶豫了一下,起床決定去醫院。
好在公寓旁邊就是京一醫院。
醫院大廳有空調,許憐書披著一件外套,依舊止不住渾發冷,後背卻又冒著冷汗,戴著口罩,偶爾咳嗽兩聲。
白天的醫院里人來人往,大廳幾乎人滿為患,許憐書排隊掛了號,就坐在診室外面等待。
旁邊就是樓梯間,腳步聲重重疊疊,許憐書想閉眼卻沒法好好休息,于是睜開眼觀察樓梯間上上下下的面孔。
就在這時,眼前流的人影之中,突然映一道悉的影。
許憐書眼皮了。
那好像是……謝司妄?
然而發燒的難使眼前的畫面有些眩暈,周圍的吵鬧聲也模糊一片,眨了眨眼,再看過去的時候,那個影已經不見了。
許憐書低垂著頭,扯了扯口罩。
這副狼狽的樣子,就算謝司妄此刻站在面前,應該也認不出來吧。
廣播里起的名字,撐著墻起,走進診室。
有那麼一瞬間,許憐書居然想著,如果謝司妄真的在這里,就好了。
·
診斷結果是肺炎引發的高燒,燒得不輕,需要住院打點滴觀察。
安排的病房里暫時只有一個人,出奇的安靜。
一只手上扎著針,許憐書只能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發呆。
燒還沒退,上難的覺半點沒消失,只覺渾沉重,渾渾噩噩地任由點滴打進里。
外面走廊里傳來其他病房家屬的討論聲,討論待會兒給病人買小米粥。
那些聲音在耳邊糊作一團,心間很突然地升起了一難以言喻的孤獨。
明明曾經的很多時候,也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解決一切。
……
也許人在病著的時候,總是會格外脆弱。
許憐書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打開手機,嘗試做點事轉移注意力。
先登錄醫院的系統,打算先把住院費繳了。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顯示繳費失敗。
許憐書這才翻到昨天銀行給發的短信,提醒銀行卡因為許久沒用,突然有大筆支出,被判定為異常況,為防盜刷,為限制了消費額度,需要本人去網點解除限制。
“……”
倒霉的事不偏不倚都湊到了一起。
許憐書盯著屏幕上的消息看了三秒,面無表地退出界面。
屏幕切換回桌面的下一秒,又有電話打了進來。
看清上面的【媽媽】備注,許憐書抿了抿發白的,接通,聲音很啞地開口:“喂?”
那頭聲音很冷:“不打算回來?”
許憐書張張,“我……”
“那你這輩子就別回來了。”
趙怡錦說完這句話,便又掛斷了。
語氣倉促得仿佛本就不想讓回去。
“……”
雖然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但許憐書的一顆心仍忍不住生疼。
他們甚至沒有考慮過,停了的卡,如果真的無分文,那在偌大的京城,又該怎麼生活。
剛打開微信,就看見朋友圈里,許心又曬出了一張端著粥碗的圖片。
【昨晚胃疼,爸比媽咪連夜照顧,媽咪的心粥好好喝,們~】
幸福得有些刺眼。
許憐書吸了吸鼻子,把外套裹了些,本能地想讓發冷的舒服一點。
與不總是很明顯。
以前以為,許家人只是不夠喜歡,所以才忽視,但好歹脈相連,總歸是他們的兒。
然而現在才發現,他們本就沒有拿當過家人。
……人好像總是要不斷傷,才能認清父母不自己的事實。
心死的覺一點點漫過心臟,但與此同時,許憐書竟然有了種詭異的解。
終于不用再抱著那一期,企圖獲得他們的了。
嗓子的干在此刻傳。
許憐書想喝水,卻沒什麼力氣站起來。
——好想有人陪著。
心頭再一次升起了這樣的想法,輕晃腦袋,笑自己這會兒病得太矯。
就在抬頭去找病床旁的護士鈴時,視線里不期然撞了一道拔的影。
剎那間,眼睫了。
謝司妄端著一杯水,神散漫地立在病房門口。
與視線相,他角勾起一抹隨意的弧度,抬手敲了兩下門板——
“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