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因為誤會沒能送出去的這條圍巾,許憐書回想起來,其實偶爾也會慶幸自己沒有把它送出去。
圍巾的款式是曾經最拿手的款式,但放在那時就已經有些過時,就算送給謝司妄,他那樣矜貴的爺做派,又怎麼會戴上這麼土氣的東西?
就算現在許憐書知道了謝司妄從高中就喜歡,那時把圍巾送給他,他一定會收下,也不想讓他勉強接他不會喜歡的東西。
許憐書把盒子放到行李箱最角落,起時,差點撞上正俯觀察的謝司妄。
謝司妄手里還拿著他借的那本書:“這本也帶回去?”
許憐書手去接那本書,謝司妄卻也沒松手。
“不愧是一心學習的好學生。”他勾著角,半開玩笑,“借你的課本你保存得那麼好,怎麼當年我天天坐你邊,你都舍不得多看我一眼?”
“……”
一直在看呀。
許憐書在心里小聲說。
也想告訴他,已經喜歡他了好幾年。
但一個埋藏在心里太久,藏得太過小心翼翼,想要說出口,好像總需要很多勇氣。
也好像,總是缺一點勇氣。
·
收拾出來的舊剛好能裝滿一個行李箱,謝司妄見關好了箱子,彎腰提起來,往樓下走。
許憐書跟在他後面。
下樓時,突然聽見別墅大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你們家現在都這樣了?”
“別廢話……”
隨後玄關便響起兩道混的腳步聲,還有接吻的嘖嘖水聲,格外響亮。
有人進來了。
許憐書愣了下,聽出聲是許心,另一個聲音有一點耳,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謝司妄腳步也停頓了片刻,許憐書站在謝司妄斜後方,看見他臉突然沉了下來。
玄關那頭的接吻聲里混著幾道模模糊糊的對話,腳步聲逐漸朝著樓梯這邊靠近,兩道纏的影也顯現在許憐書眼前。
“你說好的幫我們許家呢?怎麼前段時間聯系都聯系不上你?”
“別著急啊,老頭子前些日子把我整慘了,這不剛給我放出來,我就來找你了?”
……
一男一吻得難舍難分,許心瘦了許多,依然是一張揚的名牌。
而正在服的男人……
許憐書記起來了,是曾經在辦公室和許心廝混的那個人。
謝司妄的私生子哥哥謝慶奕。
他們居然……還在一起嗎?
許憐書正疑,謝司妄提著箱子,冷聲說,“走吧。”
這場活春宮與他們確實沒有關系,許憐書盡力屏蔽掉眼前的畫面,跟著謝司妄繼續下樓。
樓梯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樓下二人的親,聽到靜,許心驚了下,立刻推開謝慶奕,在看見許憐書和謝司妄後,表很不好看。
“你怎麼在這里?”
臉比以前憔悴不,顴骨瘦得突出,就連濃妝也擋不住疲態,看起來像老了十歲。
沒等許心繼續說話,謝慶奕先把往自己邊攬了些,挑釁的目與謝司妄匯,帶著濃濃的得意,“喲,在這兒陪小朋友呢?”
謝司妄沒理會他,牽著許憐書大步往外走。
謝慶奕也沒生氣,一雙未褪的眼睛又盯到了許憐書上,瞇瞇的,“你這小朋友確實夠清純……”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謝司妄聲線驟然狠,警告的眼神向他,抬手把許憐書往自己懷里護,擋住對方的視線。
他不想在許憐書面前打人。
謝慶奕被他眼底的殺意怵了一下,看見他的作,又下流地笑起來,“也難怪能讓你為反抗老爺子,要是有機會,我也想玩玩這種類型——”
許憐書覺到謝司妄攬的手臂收了些,顯然是在忍怒意。
抬手,輕輕了一下他手臂。
這頭謝慶奕猶覺不夠,揚聲又朝許憐書吊兒郎當地喊:“謝謝你啊妹妹,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砰”的一聲,別墅的大門被謝司妄狠狠關上。
·
直到上車,謝司妄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太青筋一跳一跳,眉眼得極沉。
許憐書不知幕,不清楚謝慶奕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但大約能猜到,與有關。
小幅度扯了一下謝司妄的角,“是因為我,你們發生了什麼嗎?”
謝司妄一言不發,踩油門先離開了許家別墅,開出去許久,才找了一空地,重新停下。
他沒有直接回答的問題,而是啞著嗓音,先問:“想聽聽謝家的事嗎?”
謝司妄很與分他的家庭,許憐書對謝家大部分的印象,都來自于新聞,那些鮮的,榮耀的事跡。
而此刻,他仿佛下定決心,要將他的另一面不堪之,盡數向袒。
許憐書想起他昨晚做噩夢的樣子,了有點發干的,問他:“你想講嗎?”
謝司妄闔了闔眼,輕“嗯”了聲。
·
上世紀謝家顯赫之初,謝家老爺子靠的便是婚姻。
財閥獨和巨富之子,強強聯姻,創造出龐大的商業帝國。
妻子英年早逝,只留下年的兩個兒子。
長子自小聰穎,次子天資愚鈍,老爺子早早便決定好,長子繼承家業,次子財富。
長子也不負眾,為了合格而卓絕的謝家繼承人。
卻在二十多歲的年紀,也因意外早逝。
老爺子萬分悲痛,但斯人已逝,無計可施,謝家不能無人繼承,他只能扶持次子謝維科。
怎料謝維科完完全全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商業方面毫無頭腦,私生活也混不堪,甚至一度沉迷歡場,想與那里的人結婚。
老爺子為了阻止他,欽定了周家的兒,與他聯姻。
周家人規矩森嚴,周家大兒自然被培養得古板強勢,是那種最為循規蹈矩的人,和最不束縛的花花公子謝維科強行湊在一塊,兩人從結婚開始就不對付。
周小姐子傳統,雖然不滿意這門婚姻,卻也盡心盡力,縱然謝維科再多花天酒地,也總是在後收拾殘局。
結婚一年後,謝司妄出生,謝維科漠不關心。
在謝司妄小時候的記憶里,他的母親總在為了謝維科的丑聞發愁,總是很憔悴,隔三差五便會因為太過勞累而生病住院。
是一個很好的母親,即便在謝家這樣的牢籠,也給了謝司妄最大限度的關。
卻在謝司妄十三歲那年,出了意外。
那天晚上謝維科在外和人廝混,半夜人打電話過來,對挑釁,開車去找謝維科,卻最終因疲勞駕駛,出了車禍,醫院搶救一整晚,沒能救回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謝司妄徹底恨上了謝維科,本就針鋒相對的父子誼徹底破裂。
這件事引發了老爺子的震怒,謝維科在力之下,把那個挑釁的人理了,卻又在妻子死後半年里,因為謝司妄不斷與他作對,將養在外面十多年,與他同一陣線的私生子謝慶奕接了回來。
謝慶奕被謝維科養得只剩玩樂,卻也同謝維科一樣覬覦著謝家的產業,後來因為老爺子無論如何也不承認謝慶奕,謝維科這才暫時把人送去了國外一段時間。
謝司妄高中畢業那年,謝維科賊心不死,謝慶奕又被他接回了國。
“即便上一輩鬧到了這樣的結果,老爺子也依舊想要支配我的婚姻。”
謝司妄像講故事一樣輕描淡寫地將那些往事說完,嘲諷地笑笑,“因為我不愿意,忤逆了他,他就有意讓謝慶奕也接家族產業,借此來警告我,繼承人這個位置,還可以換其他人。”
他沒說和有關的事,但許憐書聽著,也明白過來。
謝老爺子知道了和謝司妄的事,在他眼里,的家世背景配不上謝司妄,所以他以繼承人的地位來威謝司妄,想要迫使謝司妄低頭。
許憐書著擺的手指無意識收。
和謝司妄待在一起久了,偶爾也會忘記,他與之間,是份,便已經隔了巨大的鴻。
他是那樣顯赫的天之驕子。
謝司妄瞥見許憐書的反應,眸微暗。
“書書。”
他停下講述,突然淡聲喚,斂著眼眸,狀似不經意地問,“如果老爺子一直不同意,你會遠離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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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書在慢慢勇敢起來。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