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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的回答是兩個字:呵呵。

曹嚴華顯然深諳這兩個字的弦外之意,但是毫不氣餒,木代其實有點好奇:“你老想學武gān嘛啊?”

“夢想。”

“方便你東西?”

“那哪能呢,”曹嚴華很是嚴肅,“上次被抓進去蹲了十天,出來之後我已經徹頭徹尾是個新人了,我現在勞創造財富……”

他再次低聲音:“木代妹妹,你如果不收我,我可能又會走上老路,你考慮考慮,就當為民除害。”

真是有自知之明的,還知道自己是個“害”,木代在窗邊坐下,隨便點了幾個菜:“一萬三呢?”

“沒見著啊。”

果然不出所料,木代咬牙切齒,托著腮看向窗外。

的確居高臨下風景絕佳,古城如畫,換個角度別樣韻味,民房群落瓦屋櫛比,很多屋頂飛檐上都請了瓦貓,寓意食鬼的老虎,鎮邪求吉。

再往下看,是向外的通衢大道,并排走車不問題……

慢著,那是……

悍馬并不稀奇,但是車頂橫裝狩獵燈,那是羅韌的車吧?

開的很急,直驅而下。

這是gān嘛去呢?木代有些發愣。

路上人多車多,沒法開的快,羅韌一手攥方向盤,另一只手有輕微的栗。

“鄭伯,你別慌,”他聲音盡量冷靜,“慢慢說,聘婷怎麼不對勁了?”

第21章

出事之後,聘婷一直留在小商河的家里,由鄭伯照顧,每隔兩天,會有專門聘請的醫院護士過來,帶洗澡,每個季度檢查一次健康。

對鄭伯和護士來說,都是輕省的差事,因為聘婷的瘋不是那種張牙舞爪聲嘶力竭型的,安靜到近乎呆滯,常常從早到晚都坐在地上,偶爾會出手,懼怕似的指著明明毫無任何污漬的地毯。

鄭伯說的“不對勁”,要追溯到好幾天前的晚上。

小商河由于地理位置因素,到了晚上特別安靜,經常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鄭伯上了年紀,對風聲早已習以為常,但對其它的異極為警醒。

那天睡到半夜,他一個激靈就醒了。

有幽幽的歌聲,細樣在空寂的屋子里飄渺盤旋。

聘婷在唱歌。

聘婷從來都是個能歌善舞的姑娘,小時候跳過芭蕾舞,唱的也婉轉好聽,雖然半夜里來這麼一出顯得突兀,但可能是換了一種瘋法吧。

鄭伯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有了羅文淼的前車之鑒,誰也不知道聘婷會不會哪一天也不聲不響地跑掉,所以的房間一直是反鎖的,但為了方便照看和遞送東西,門的上半部分改了類似柵欄模樣。

這也是為什麼歌聲聽來那麼清晰的原因,這房間不隔音。

三更半夜,循著歌聲而走,難免後背發涼,鄭伯著頭皮蹭到了門邊,這才發現,聘婷不止是在唱歌。

還在跳舞。

完全不同于之前細曼妙的舞步,作大開大合,姿勢古樸怪異,像是圍著什麼東西,且歌且舞。

羅韌問:“唱的什麼?”

“來來回回,兩字一頓,就八個字。”鄭伯努力回憶,“唱,端住、虛竹、飛兔還是匪徒來著、豬ròu。”

……

一連幾天風平làng靜,羅韌沒有任何消息,如果這麼一直沉寂下去,木代相信,沒過多久就會把諸如落馬湖啊羅韌啊等等給拋到腦後去了。

但是一天晚上,李坦打來了電話,聲音微,很是激

“我也沒想到事qíng進展的這麼快,畫像畫好之後,我想著,我是在小商河見到那個人的,應該從小商河找起,我就又去了一次,沒敢大張旗鼓地問,自己在街上一張張地看臉,前兩天,有一輛車進小商河,我看到開車的人,我看到開車的人……”

他激地說不出話。

“我跟過去了,不難找,那輛車我也見過。戶主是羅文淼,你說巧不巧,小商河案第二天,這人就死了。還有,畫像上那個人,是羅韌……”

木代覺得頭疼,該怎麼跟李坦說呢,事qíng并不是他想的那樣,怎麼就這麼認死理呢?

“總之,”他像是下定什麼決心,“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明白的。”

明白什麼?木代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李坦的話里,像是有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木代心說不好,趕回撥,那頭沒接,只好先編輯短信過去,請他務必冷靜,事qíng很復雜,不是他想的那樣,羅韌也不是幫兇。

發出去了,直如石沉大海。

只好給羅韌打電話,心中萬千的心有不甘:這樣一個走了都不說一聲的人,憑什麼我先給他打電話?

羅韌很快接電話了,木代把事qíng簡單說了一下,然後提醒他:“李坦找你去了。”

“謝謝。”

木代忽然不高興:“你有功夫,我知道他打不過你,你不要一時手重把他打傷了,他可憐的。”

說完了,鼻子一酸,也不等羅韌回答,就把電話給掛了。

是覺得李坦可憐的,先前跟霍子紅那麼說,只是為了烘托效果繪聲繪,但是現在,越想越是惻然,枕在自己手臂上睡,覺得這個晚上分外凄清。

剛畫出催眠畫像就去了小商河,他是真的不準備好好過日子了,一輩子能有多長呢,如果紅姨的的確確就是李亞青,李坦可是把大半輩子都耗在了一件堪稱荒唐的事qíng上。

輾轉反側,終于有了睡意,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在接手機,羅韌說:“李坦在這兒。”

含糊地回答:“哦。”

“木代,你睡醒了沒有?李坦在這。”

意識慢慢清醒,手機赫然就在手里,屏幕亮著,計時的通話時間一秒秒遞增。

所以,不是做夢,真的在接電話?

木代趕從chuáng上坐起來,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在這……李坦?你那?”

“嗯,翻墻進來的,虧的得有你提醒……綁起來了,瞪著我呢……鄭伯,別讓他靠墻!”

後一句話好像是向著鄭伯說的,木代想象不出那邊的樣子,一顆心砰砰跳。

過了會羅韌跟說話:“被捆了之後,一直在罵,拿膠帶封了他,又拿腦袋撞墻……最煩這種,都懶得跟他解釋……解釋了也聽不進去。”

可憐之人,讓人恨起來也牙的,木代忽然熱上涌,不管不顧的下chuáng:“等我一下,電話別掛。”

一口氣沖到霍子紅門口,臨敲門又怯了,自己勸自己:算了,這麼晚了,別惹紅姨不高興呢……

想走,忽然看到門fèng下出一線來。

應該還沒睡吧,木代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霍子紅披著服給開門:“木代啊,這麼晚還沒睡,正好,過來幫我看看花樣。”

屋里只桌上的臺燈開著,上頭攤開了好多本各花樣的書、影繪本,還有十好幾張或臨摹或模仿的花樣,霍子紅拿了一張,映著燈比給看,這張是比著建筑裝飾的紋樣來的,一個是菱花窗紋,一個是荷花水禽紋。

“現在大多數布的花樣,還是那些花花糙糙,沒什麼新意。我想著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建筑上的一些紋樣,要是能印出來,還獨特的……”

又說了很多,木代都沒聽進去,盯著桌上的湯碗看,紅姨熬夜或者睡的晚的時候,為了潤肺抗燥,手邊常備一碗川貝枸杞雪梨甜湯。

沐著煦暖燈去一張張臨摹花樣,倦了喝一口甜湯,而那一頭,被捆了之後,一直在罵,被膠帶封了,又拿腦袋撞墻……

“紅姨,你是李亞青嗎?”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霍子紅輕輕把手里的臨摹樣紙放到了桌面上,樣紙著發出細微的窸窣聲。

那一頭的羅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前面目猙獰的李坦,起走到了外頭寂靜的走廊里,呼吸忽然之間有些滯重。

木代有一瞬間的後悔,又想著,既然問出來了,索xing就都問了吧。

“紅姨,我跟羅韌見過面,他家里發生了跟落馬湖一樣的案子,叔叔死了,妹妹瘋了,所以他在追查一切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李坦就更不用說了,在這件事qíng上耗了大半輩子……”

“紅姨,你或許有苦衷,要瞞一些,我不會追問的。但是,在不傷害到你自己的qíng況下,你可不可以,把能講的部分講出來?給別人一些提示,至,別讓李坦那麼繞來繞去了?”

“如果我都猜錯了,那紅姨你罵我好了。”

把手機屏幕激活,讓霍子紅看到了對方通話人,然後把手機遞到霍子紅手里,霍子紅的手虛虛一松,手機就骨碌碌掉到了地上。

木代沒撿,沒說話,也沒再看霍子紅,轉就離開了,一路回到自己房里,上chuáng,蓋上被子。

真好,上下眼皮一闔,一片黑咕隆隆,什麼都看不見了。

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羅韌一直靜靜聽著,沒有出聲,其實他對霍子紅已經不抱什麼希了,倒是木代,讓他意外的。

擱在古代得是個俠呢,古道熱腸的。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他沒有立刻掛電話,或許是心里還有一線希冀吧,過了一會,又嘲笑自己想的太多了。

正想掛電話,那頭傳來霍子紅沙啞的聲音:“喂?”

第二天,木代很早就醒了,但是為了避免尷尬,特意在chuáng上磨啊磨的,錯過了早飯時間。

紅姨一定是生氣了,沒來,也沒讓一萬三過來問要不要留飯。

十點多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往常這個點,樓下哪怕不是人聲鼎沸,也老早鬧的人不得安寢了。

穿好服下來,經過霍子紅門口時屏著氣,生怕被住什麼的,腦子里盤算著待會見到紅姨時,該怎麼樣最大程度地表示自己的懊悔和謙遜。

是的,經過一晚上和被窩的甜廝磨,醒來時,那腔行俠仗義憤憤不平的熱度已經降了下去,總覺得自己做的不好,但是不好在哪里,又說不大清。

下樓梯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

樓下很暗,往常開門做生意,都是滿堂,這明顯非但沒開門,還把一直卷起的擋窗簾給放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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