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羅韌的下懷,他帶回來的錢不,但錢如果不,那就是死錢,只會越來越——得想個法子讓錢活起來才好。
去酒吧的時候,他無意中說起這茬,得到了曹嚴華的大力支持。
“飯莊好啊,飯莊好!”曹嚴華雙眼放,芒之盛讓羅韌心生警覺:曹胖胖一副決意要把飯莊生吞活咽吃窮了的架勢。
再說下去,羅韌才知道自己是想錯了。
“不要只做西北菜嘛,再加川渝菜,樓上火鍋樓下烤羊,還有辣子jī、水煮魚、串串香、旺……”
羅韌看了他一眼,這是要把鄭伯活活累死的節奏吧?也是年近花甲的人了,他這個做老板的,不好那麼榨取人家的剩余價值。
曹嚴華忽然想到什麼:“投資,我也投資,!”
一萬三從吧臺傾過子來,看鬼一樣的表qíng:“曹兄,你有錢嗎?”
“珍珠啊!”曹嚴華激地唾沫星子四she,“三三兄,我,你,還有妹妹小師父,紅砂妹妹,我們都有珍珠,好了,算我們的共同產業,飯莊名字就‘舞九天’!”
他雙手展開,字字停頓,那架勢,不舞九天他就要舞了。
一萬三嗤之以鼻,曹嚴華這起名的水準,比炎紅砂也好不了多。
倒是一直不聲不響的木代說了句:“我覺得行,可以啊。”
說的時候,胳膊肘抵在桌子上,手托著腮,聲音也低低的,像是征詢羅韌的意見。
羅韌手摟住:“行,到時候分紅,給你雙倍的。”
曹嚴華嫉妒,問:“那要是虧了呢?”
羅韌說:“虧了木代也有,我補。”
太同人不同命了,曹嚴華惆悵地想著:我也想要個男朋友。
既然多數人支持,一萬三就得認真考慮這事兒了:“也行,分散風險嘛,你可以讓富婆多投資點,有錢。”
“富婆”,是他被迫加微信群“凰別隊”之後,對炎紅砂的專稱。
曹嚴華曾經勸一萬三對紅砂妹妹客氣點,也曾發出疑問:白富不是三三兄的一貫追求嗎?怎麼對紅砂妹妹,就這麼刻薄呢?
一萬三的回答是:“當時我要早知道有錢,我肯定對客氣,那時不是不知道嗎,轉過頭再對獻殷勤,反而被瞧不起。索xing就這麼著了,追不到白富,踐踏一下也是好的。”
……
總而言之,開個飯莊,原先只是鄭伯的一個想法,但是經過了這麼一來二去之後,轟轟烈烈地開始……落地了。
鄭伯給羅韌看中介推薦的幾個店面的位置,地段都還不錯,羅韌對鄭伯很放心,完全放權:“你決定就行。”
說話間,出到門外,做了個活筋骨的展姿勢,小院盡收眼底,不知道一萬三在陪聘婷玩什麼,站在原地一不的。
羅韌喃喃:“我真是奇怪,聘婷為什麼要管一萬三‘小刀哥哥’呢?”
鄭伯哼了一聲:“那是因為,就算腦子不清楚的人,心里也是有數的。誰對好,誰就是的小刀哥哥!你從前對聘婷是真好,現在呢,心思不知道都用到誰上去了。”
對沒能把聘婷和羅韌拉郎配功,鄭伯始終是耿耿于懷的:“這兩天怎麼沒見木代?吵架了?”
他的臉上充滿了樂于見到兩人吵架的幸災樂禍。
都半大老頭子了,還這麼小孩兒心xing,羅韌啼笑皆非:“去昆明領工資了。”
工資發放,網上銀行cao作,幾個步驟的事兒,偏要千里迢迢去昆明領。
一聽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領工資是假,順便去玩一遭才是真的,羅韌隨口說了句:“要麼我開車送你去。”
“不要不要,那多麻煩,我買張車票去就行。”
這有什麼麻煩的,怎麼看起來,像是故意撇開他似的?
羅韌故意堅持:“不麻煩,車加滿油就行。”
木代還是不愿意:“你沒有事qíng要做嗎?男人嘛,不要為這種小事忙,忙你自己的大事去。”
一臉的嫌棄勁兒,說的他好像不務正業,而的“領工資”是什麼利國利民的大事兒似的。
羅韌索xing問的直白:“是不想跟我一起去吧?”
木代不吭聲了,過了會,期期艾艾:“談嘛,不要整天待在一起,大家都得有點空間……”
空間?
羅韌恨的牙的,他們什麼時候“整天待在一起”了?彼此的空間都能賽馬了,還要空間!
你不仁,我也不義,得,去去!
同一時間,木代在陪炎紅砂練功。
這個宅子所在的位置真好,鬧中取靜,早晨的風涼涼的,卻chuī得人很舒服。
木代低頭往井里看,炎紅砂在下頭一米多,抱著垂下的繩,不爬上來,也不往下去,就那麼dàng悠悠的,見木代看,還“呃”一聲,頭一歪,舌頭出老長,跟吊死鬼似的。
木代沒好氣,搬過立在邊上的井蓋,作勢要把井口蓋上。
“別,別,木代。”炎紅砂趕恢復正常,腳在繩子上纏了幾下,以便子掛的更穩些,“雙重人格多好啊,我覺得酷的。”
木代悶悶的:“你不懂。”
炎紅砂說:“這種事qíng,就看你怎麼看吧,悲觀的人呢就要死要活的,覺得自己有病。但是樂觀的人呢……”
“樂觀的人怎樣?”
炎紅砂一臉的熱切:“你不覺得像超人嗎?平時你都是你自己,關鍵時刻,就有個更qiáng的自己來保護自己!”
木代瞪了一眼,隨手從上頭推了一把井繩,炎紅砂抱著井繩,像個秤砣一樣dàng悠悠。
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就算是有雙重人格,沒gān壞事,沒害人,這麼多年才出現一次,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嘛?”
木代像是問,又像在問自己:“如果我告訴羅韌,會怎麼樣?”
“會很高興吧,”炎紅砂繼續晃dàng,“這就相當于jiāo了兩個朋友,男人嘛,都開心的。”
木代嘆氣:“你的腦子里,裝的都是下井上來的石頭。”
炎紅砂得意洋洋:“那我的腦子可就值錢了,下井采寶,上來的可都是寶石。哎,木代……”
仰頭看木代:“爺爺跟我說,他老了,眼睛會越來越壞的,所以他想趁著還能看得見,做上一票收。你加嗎?”
木代沒聽進去。
前院的早飯香氣飄了進來,香甜的,糯咸的,裹著風,chuī的一一縷縷,chuī的整個人都惆悵起來。
要是告訴羅韌了,會怎麼樣呢?
華燈初上。
羅韌信步走過沿街的水道,很多酒吧的夜場已經提前開始了,趕場的駐唱歌手抱著吉他,在天的臺階上坐下,琴弦一,流暢的樂聲躍而出。
會唱傷的歌、qíng的歌、鄉愁的歌、狂野的歌,這種歌,永遠不愁沒有市場。
鄭伯看中了一家店面,把地址給他,讓他務必看看。
也好,就當是在閑逛了。
離著酒吧和他的住其實都不是很遠,可他從來沒來過,可見他在這古城的生活,是多麼地來去匆匆。
地方很好找,因為一眾燈通的店面之間,只有這一是黑的。
走近了看,這是一家已經關閉的店,雖然大部分的家已經搬走,但過落地的玻璃窗,還是可以看出這店的前是家甜品店,因為還有桃心形的紙粘在墻上,層層的。
羅韌掏出手機照亮,看到最挨邊墻的一張寫著字。
“xx,你這個渣男,現在的我你理不理,將來的我你高攀不起!”
似乎能夠看到一個姑娘怒氣沖沖落筆的樣子。
羅韌笑起來,這世上,除了數特別通的,多數人兜兜轉轉,轉不過恨二字,不過,不墜志氣就好。
他回過頭,看了一下周邊的店鋪。
賣什麼的都有,燒烤小吃店、銀飾鋪子、民族服飾、假的做舊古玩、東風鈴,明信片。
羅韌在一家店前駐足。
這店的名字“奩艷”。
有一種店,氣場天生不同,隔著十米之外,都能到生人勿近的冷冽意味,又像是vip會館,對普羅大眾,布置的每一個細節,都好像在說:有錢都未必能進來,你還得有品。
“奩艷”就是這樣。
在一眾白熾燈的店面之間,它打暗,暗得讓人呼吸都不由一輕,落地的玻璃窗,先看到熏香,一只jīng致銅鶴,亭亭立在盤上,鶴喙一縷煙氣,繚繞而上。
果然,一推門,就聞到淡淡檀香氣。
角落里坐著一個長頭發的年輕子,穿棉麻的寬松衫,垂著頭,正仔細穿手里的珠子,那些珠子,比米粒的一半都要小,紅的是珊瑚,藍是青金。
聽見聲音,抬頭看了羅韌一眼,眼波沉靜地像潭水。
jīng致地像畫的一樣。
羅韌的目落在邊墻的多寶格貨架上。
貨架都是古董,原先的多寶格,大戶人家拿來存書,到了這里,每一格都鋪上jīng致的黑絨,陳列孤品。
沒有一模一樣的,每樣都只一件。
標價是筆寫的,寫在小小一方香箋上,羅韌看的這一格,好像只是一抹綢緞的綾紅,標價2800。
一只纖纖素素從後頭過來,手腕上兩個鐲子,一金一玉,輕生響,真正的金玉之聲。
把那方綾紅綢緞展開,說:“這是肚兜。”
“漢時抱腹或者心,元朝合歡襟,這是綢做的,,不能糙。系帶掛過脖頸,後面兩帶子束在背後,這緞面上繡的兩個人,一男一,寓意雙雙對對,圓圓滿滿。”
緞面上是繡,的確是一男一,周圍刺繡的花團錦簇,jīng致而又嫵。
羅韌問:“為什麼上面的男,面孔都是空白的?”
清淺一笑,好像就在等他這麼問。
“因為這是古時候未出閣的子為自己做的肚兜,終于找到如意郎君家之後,才會把空白的面孔繡上眉眼,寓意心愿達。”
把肚兜遞向他,綾紅的綢緞鍍著暗,愈發映襯得白皙。
“可以送給你心的姑娘,讓補繡出男眉眼。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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