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的心慢慢揪。
扎麻把那掛鏈口哨遞給木代，說：“我送你出去吧。”
木代的心沉沉的，機械地站起來跟著扎麻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
老阿媽低著頭，編著手里的花竹帽兒，像是在嘆氣。
門在後輕輕掩上了，夜晚很涼，沒有燈，屏著氣聽，還能聽到下頭的騾子在圈里踱著步子，噴著氣。
木代問：“怎麼了？”
扎麻想了很久，磕磕絆絆：“從前，有村里的一對兒也來看，他們可好可好了，可是啊，我阿媽說不行，于是家里都不同意，他們抱頭痛哭的，然後就分開了。再然後，第二年，都找到了新的，qíng可好可好了，比之前的還要好呢。”
木代盯著他看：“你阿媽說什麼了？”
扎麻被盯的手足無措，一狠心一跺腳，就把話說出來了：“我阿媽說，他最後不是跟你一起的，不是你。”
木代的耳朵嗡嗡的，問：“為什麼啊？”
扎麻也說不清楚，他又是手又是跺腳，絮絮叨叨說的顛三倒四：“阿媽也不明白，說好奇怪，也看不明白，可是就是知道不是，你們也很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你中間就沒了……最後他邊的那個人，不是你……”
他沒敢說下去了，借著屋子里出的那一點微弱的，他看到木代哭了。
相的人，即便自己說著不信這些，聽到異議的聲音，還是會難過的吧，尤其是聽到他說，最後羅韌邊還陪了一個人，但是不是。
轉回房間，步子輕飄飄的沒力氣，深一腳淺一腳，像是踩在棉花上。
扎麻急的在後頭跺腳，梗著脖子喊：“哎呀，我跟你講，我阿媽講話不靈的，有很多次，講的都不靈的……”
木代含著眼淚笑出來，謝扎麻的好意，但是這個人啊，真是撒謊都不會撒。
炎紅砂睡的迷迷糊糊的，翻了個，借著窗外進來的月，看到木代在坐著。
了眼睛，再去看。
真是坐著的，一不的。
炎紅砂打著呵欠，往那邊挪了挪，手拍拍木代的膝蓋：“怎麼還不睡呢，爺爺說，明兒早上要趕路呢。”
木代沒。
炎紅砂覺得奇怪，裹著被子爬起來，問：“怎麼啦？”
木代沒看，低聲說了一句：“紅砂，我可能會死的。”
三更半夜的，炎紅砂被嚇了一jī皮疙瘩，愣了足有三秒鐘，才說：“呸呸呸！木頭呢？打木頭！”
連滾帶爬的，爬到chuáng尾擱著的那把鐵锨面前，對著鐵锨木把連了三下，靜太大，連炎老頭都不耐煩的翻了個。
木代像是沒看見，嘆了口氣，慢慢地躺下，把被子拉到臉邊。
炎紅砂又爬回來，想問木代怎麼了，到近前時，忽然發現已經躺下了，眼睛閉著，似乎已經睡了。
炎紅砂不確定起來，黑暗中，一個人納悶了好久。
到底是木代真的說了那句話呢，還是自己在做夢？
第74章
這個問題，折騰了炎紅砂好久。
第二天早上一醒，就抓著木代問：“你昨兒晚上跟我說話了嗎？”
木代說心不在焉：“不知道。”
不知道？炎紅砂心里犯起了嘀咕：難道自己真在做夢？那麼真真兒的夢？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被拋到腦後去了——看到了扎麻送們的花竹帽，喜歡的不得了，戴上了問木代：“你看我像不像俠啊？”
木代倚著門框吃gān面包，低聲說：“像。”
天氣不大好，空氣里飄著雨星子，有時大，有時小，扎麻喊進屋吃飯也不去，一個人把面包啃完了。
出發前，扎麻拿了個竹背簍過來，木代和炎紅砂都背行李包，竹背簍就讓炎老頭背著，里頭有一把馬刀，幾個纏了浸油布頭的火把。
扎麻叮囑木代：“山里路不好走，有時候荊棘長了一團，你得砍路開道。要是趕夜路，就要火把照明了——有了火，野shòu會避著你們走的。”
木代骨悚然：“還有野shòu？”
扎麻說：“那當然啦，黑熊、láng、蟒蛇，沒有野shòu，獵人怎麼打獵呢？”
扎麻送了們一程，那是一條蜿蜒的上山泥道，泥稀爛，一步一，們現撿了樹枝做手杖，走的小心翼翼，炎紅砂也不扛鐵锨了，倒拖著走，一步一嘆氣。
扎麻停下時，又跟木代qiáng調一遍：“哎呀，我阿媽真的算不準的。”
木代讓他一句話說的紅了眼，覺得扎麻怪討厭的：好不容易想忘了這事，又來提醒。
咬著牙，走幾步跟上炎老頭，把扎麻撂在當地。
扎麻覺得怪沒勁的，仰著頭看們艱難爬山，三個人，都戴著花竹帽，爬得高了，像三個移的小黑點。
扎麻忽然跳起來：噫！他怎麼愣在這了，有要事做的，收了木代一百塊錢呢！
進了山林，雨好像大起來，一陣一陣的，木代仔細研究，發現有時候不是下雨，是樹葉子上積了水，滴答滴答，白天黑夜地滴不完，有時候大葉片一傾，嘩啦啦地下水，把頭上戴的花竹帽都打歪了。
木代背了大包，一步一步地，扶著炎老頭往前走，炎紅砂跟在後頭，拖著鐵锨，幾步一抱怨，有一次帶了哭腔，說：“我的天哪……我這輩子都不想采寶了……”
提起腳來給木代看，穿的是低幫登山鞋，爛泥太深，泥漿從鞋幫口倒灌進去，白子像是浸在泥湯里。
炎老頭冷冷說了句：“你以為采寶是容易的事了，chuī著小風，喝著小酒，就把寶給采了？大把的錢就到手了？”
看，惹炎老頭生氣了吧，木代趕眼示意炎紅砂，讓別說了。
炎紅砂垂頭喪氣，隔了一會又說：“爺爺，坐下歇會兒唄。”
山路確實不好走，炎老頭上了年紀，累的比們快，于是停下來歇會。
炎老頭只要一停下，就會戴眼罩，顯得一雙眼睛多金貴似的。
木代找地方坐下來，先鞋，子了一擰，下滴的都是泥水，把臟子放回包子，換了雙gān凈的，外頭又套包一層塑料袋，重新穿回鞋子里。
雖然走起路來沙沙響，腳總算是舒服些了。
炎紅砂說：“木代，你可真是好聰明啊。”
有樣學樣，也往腳上套塑料袋，木代拿起馬刀，往來路走了幾步，選了一棵的大樹，樹上削了一塊皮，在剝落的樹gān上刻了一道豎痕，代表1。
刻好了，手去，又把刻屑chuī了chuī，想著：羅韌一定要看到啊。
重新出發，走了沒多久就遇到荊棘道，木代揮著馬刀在前頭開路，左一刀右一刀的，是辟了條路出來，胳膊肘都揮酸了。
覺得準備工作做的不充足，炎老頭要是早說環境這麼惡劣，裝備會備的更齊備些——不過轉念一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沒有雨鞋，塑料袋不是照樣頂用嗎。
路上，又想了個怪招，走兩步，馬刀就往樹上劈一下，不是劈出道痕，就是劈下塊樹皮。
炎紅砂開始還抗議：“木代，你看你手欠的！”
不過過一會就不吭聲了，因為轉頭看來路，一溜新剝落的零落樹皮，真像是天然路標。
這可比在樹上刻字輕松和明顯多了。
于是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了就隨便吃些gān糧，對時間全沒了概念，腳提起來，好像有十幾斤重。
天快黑的時候，木代居然覺得奇怪，問炎紅砂：“到晚上了嗎？”
炎紅砂掏出手機看時間，說：“是呢，快了，快晚上了。”
手機剛放回去，不遠的樹後，有個黑影，嗖的一下掠過去了，可能是láng。
木代頭皮發麻，趕從背簍里拿出火把點上了，焰頭在雨里飄著，顯得四周愈發的黑了。
炎紅砂問：“爺爺，還有多久啊？”
聲音打著，不知道是真有回聲呢還是心里害怕。
炎老頭的眼睛到了晚上就不大好使了，含糊說了句：“快了，這條道是往山下去的，你們往下看，是不是有個寨子啊？”
木代睜著眼睛看：黑咕隆咚，什麼都沒有。
不過也可以理解，七舉村都不通電，這里肯定更沒有了。
炎老頭的那句“快了”讓憑白生出好多樂觀來，招呼炎紅砂：“快點，晚上要是有熱水，我們可以吃方便面呢。”
啃了一天的gān面包，方便面實在是有無窮的吸引力，炎紅砂一手扶炎老頭，一手倒拖鐵锨，走幾步。
“木代，我們還可以在方便面里下荷包蛋啊。”
好像真的是有個寨子，在黑暗里現出更加深的廓，木代把火把遞給炎紅砂，自己掏出手電擰亮了，小跑著下去開路。
到平地時，手電筒四下一照，又一照。
這是山谷里的凹地，只有七八間，大多是茅糙木頭屋，屋頂早就塌了，有一間是石頭的，跟扎麻家的形制很像，下頭是空的，邊上有個木梯子通到二樓。
凹地的中央位置，有一口井。
四下無聲，覺怪瘆人的，木代喊了句：“有人嗎？”
回音從四面的山上返回來，激地起了一jī皮疙瘩。
炎紅砂扶著炎老頭走近，不安地環視了一圈，說：“爺爺，這里沒人住呢。”
一陣風chuī過，山上的林木四搖擺，像是黑魆魆的林子深藏著人一樣，木代攥手中的馬刀，指了指那間木頭房說：“要麼今晚住那，我先上去看看。”
其實心里也害怕，但自己既然是保鏢，當然只能著頭皮上了。
木代爬上木頭梯子，樓上有兩間房，一間是灶房，灶膛上有燒水的大鍋，墻邊碼著gān枝木柴，水缸銅盆舀子一應俱全，另一間是臥房，地上放了幾塊chuáng板，chuáng板上有稻糙，鋪著shòu皮。
沒什麼異樣，木代松一口氣，幫著炎紅砂把炎老頭扶上來。
炎老頭說：“這寨子可能是廢了，這間屋子應該是留作獵人房的，有些進山打獵的獵人，會在這住個一宿兩宿。”
盡管地方簡陋，有休息的住總是好的，木代和炎紅砂的心qíng很快振起來，覺得有這樣的經歷，也怪有意思。
炎紅砂說：“覺上，就像野外生存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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