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議：“最多，我們假裝走的快，把炎老頭丟在後頭，讓他被野人抓去好了。”
一萬三覺得此計甚妙，兩個人心照不宣，jian詐地互相對笑，都覺得大家真是心有靈犀，挑著燈籠都難找的好朋友。
很快就到了晚上。
多了這麼些人，一間房睡不下，要有一半分到灶房去，羅韌說：“木代去灶房睡，還有誰？”
炎紅砂說：“我和爺爺睡一間吧，方便照顧。”
炎老頭雖然做了這樣不流的事，到底是爺爺，想著，萬一晚上出事，其它人保護炎老頭未必如一樣盡心，還是和爺爺住一起的好。
木代既然去灶房睡，羅韌跟著是最好的，曹嚴華決意不當這個電燈泡，說：“我跟三三兄睡一間，灶房小，大屋四個人沒問題。”
大屋一共三塊chuáng板，曹嚴華和一萬三手，幫忙抬了一塊去灶房，滿心的促黠，著手對木代說：“小師父啊，只能給你們一塊……”
難題專扔給：自己和三三兄共臥一板是沒問題的，紅砂和炎老頭是祖孫倆，各睡一頭也沒關系……
木代臉一紅：“要不，我和紅砂一起睡……”
羅韌說：“沒關系，我晚上不一定睡的，要守夜，你一個人睡舒服點。”
曹嚴華滿心看好戲的心qíng就這樣被澆滅了。
木代自己先躺下了，羅韌沒進來，站在大屋門口，好像和曹嚴華他們在試屋門牢不牢靠，又囑咐他們用木頭在門後抵了一道。
其實大屋的門是比灶房要結實的，木代想不通羅韌為什麼開口就說“木代去灶房睡”，一點余地都沒給。
羅韌進來之後，還糾結不通：“為什麼要趕我來灶房睡啊？”
居然用了個“趕”字，羅韌看：“你覺得那間屋子好？”
木代說：“大屋啊。”
羅韌笑著過來，手刮鼻子：“大就一定好嗎？”
木代手著鼻子，歪著腦袋看他。
羅韌指了指灶膛：“這里燒過火，晚上暖和，山里太yīn了，怕你會冷。”
這樣啊，木代覺得舒心舒肺的，開開心心躺下，沒提防到頭，哎呦一聲。
羅韌說：“我看看。”
早晨被野人扯著頭發拽，頭發雖然沒，頭皮有點拉傷，撥開頭發看，有星星點點的見紅。
羅韌皺眉：“有點糟糕。”
木代奇道：“為什麼啊？”
羅韌想笑，還是忍住，說：“這一片頭皮拉傷了了，以後估計就不長頭發了，木代，你頭上得禿這麼一塊……”
他比劃給木代看：“茶杯大小。”
木代驚的心都涼了：“禿？”
羅韌說：“沒關系，聰明的腦袋不長，這說明你聰明啊。或者，發型變一下，偏分，用邊上的頭發來蓋……要不然，就戴帽子，現在的帽子也很好看的……”
木代差點哭了。
羅韌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一笑木代才知道被捉弄了，氣的爬起來擰他：“我你說我！”
羅韌手一撈，就把抱住了，順手拎了塊shòu皮，往墻上放火把的鐵cha槽上一蓋，裹的手法妙，隔絕空氣，火焰嗤的一下就滅了。
不過，還是有燒燎到shòu的皮焦味，的，在屋子里蔓延開來。
木代在羅韌懷里，低著頭，也不的。
羅韌俯下頭，湊到耳邊問：“朋友，你這兩天想我嗎？”
木代點頭，說：“我可想可想了……”
忽然有點難過，說不下去，只是抱了羅韌。
羅韌察覺到了，低頭噌了噌額頭，說：“來，躺舒服了說話。”
他倚著墻坐下來，讓木代躺到懷里，又給蓋上薄的戶外被。
木代問他：“你真不睡嗎？”
羅韌說：“我坐著都能睡著的，用不著躺。”
木代忽然想起什麼，噗的笑起來，說：“我夢到你了。”
把做的夢講給羅韌聽，織布雨的這次，還有好久之前那一次，夢見羅韌打麻將的。
羅韌哭笑不得，過了會說：“不過，都是好夢。”
“為什麼啊？”
“你都嫁給我了，還生了孩子。”
木代愣了一下，忽然有點黯然，頓了頓說：“羅韌，人家說，夢是反的。”
羅韌沒有說話，手去的臉頰，木代把他的手拿過來，手扣住。
“羅韌，我要是死了，你以後會jiāo別的朋友，也會對一樣好的吧？”
羅韌笑了笑：“小小年紀，說什麼死不死的。”
木代說：“你不知道，死其實很近的。”
就像今天早上，羅韌要是到的再晚幾秒，也就死了；就像八年前，被人從樓上扔下來，重重地摔到地上，也以為，再也醒不過來了……
羅韌俯下子，額頭抵住的，很近很近地看的眼睛，烏黑，水亮。
羅韌說：“你是不是聽扎麻阿媽說了些有的沒的，所以多想了？”
原來他都知道的，木代的眼睛一下子了。
“扎麻阿媽說，最後陪在你邊的，是另一個人。”
羅韌親親的：“我問過扎麻的阿媽，一切都是的覺，并不是真的看到，覺這種東西，是會騙人的。”
木代不吭聲。
羅韌又說：“或許是你自己變化太大，我去菲律賓四年，回來見到聘婷，也說，小刀哥哥，你像是變了一個人。”
木代說：“是嗎。”
矛盾的很，又想去相信這種說法，又覺得這只是牽qiáng附會的寬。
說：“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羅韌說：“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就趁著還在的時間，跟我拼命相好了，你把你刻在我骨頭里，這樣，不管你死了還是活著，我這輩子都jiāo代給你了，比你在這花時間難過嘆氣要qiáng。”
這樣的說法，木代第一次聽到，覺得新奇，但居然合理。想了想問：“那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中途會死，你會怎麼做？”
羅韌想了很久，才說：“男人的做法，跟人的做法大概是不同的。如果是我，知道我要死的話，我會想辦法跟你分手的，或者跟你說，我不再喜歡你了，讓你死心。”
木代問：“為什麼呢？你也可以拼命跟我相，讓我這輩子jiāo代給你啊。”
“因為我想讓你有人照顧，不想讓一個孩子為我耗著。但是我是男人，我為你耗著，我覺得沒什麼。”
木代覺得自己要止不住眼淚了，吸了吸鼻子，從chuáng板上跪起來，摟住羅韌，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我也想讓你有人照顧，將來，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就去找其它的朋友吧，我不會嫉妒的。”
羅韌摟，的眼淚進他脖頸里。
羅韌說：“上說了不會嫉妒，其實還是嫉妒的吧？”
“嗯，一點點。”
“只一點點嗎？”
“嗯，再多一點。”
羅韌大笑，他松開，幫把眼淚gān，說：“早點睡吧，幾天沒睡好了吧。”
木代嗯了一聲，很乖地重新躺下，羅韌給蓋被的時候，奇怪地問了句：“羅韌，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羅韌說：“你很好啊。”
木代嘆了一口氣，闔上眼睛的時候，輕聲說了句：“我覺得我不好。”
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昏昏沉沉的，被人在地上拖拽著，睜開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只看見一大片胭脂的琥珀。
然後，被丟在了什麼地方。
下冰涼，像是糲的沙土，地面慢慢震，這覺漸漸清晰，像是有車開過來。
有一個低低的聲音：“木代，木代，快起來，你會死的。”
掙扎著想，但不了，說：“我起不來。”
又有一個厲聲的聲音大喝：“起來！不起來就全完了！”
車子開過來了，悶重的聲音，車大亮，朝著直直碾過來。
第80章
木代醒了，再也沒睡著，忽然想到那塊胭脂的琥珀。
那時候，給羅韌他們看了之後，隨手放在chuáng邊，再然後，曹嚴華和一萬三他們搬chuáng板，是一起帶過來了呢，還是落在隔壁屋了？
手在chuáng邊索，羅韌察覺了，問：“怎麼了？”
“那塊胭脂琥珀呢？”
羅韌說：“我收起來了。”
一邊說，一邊把那塊琥珀遞給，木代接了，握在手里，因著那個夢，心里像是飄過一團一團的棉絮，堵的塞塞的。
問羅韌：“野人為什麼會帶著一塊胭脂琥珀呢？”
羅韌說：“應該是那個人給它的吧。”
木代冒出一個念頭：“你說，那個人會不會沒有死，變野人了？”
羅韌笑：“技上有難度，炎老頭殺死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山里人，但是你也看到了，那個野人的量接近兩米。”
木代不服氣：“有兇簡啊。”
“所以，兇簡讓長高了，全長，變野人了？”
“嗯哪。”
羅韌頭發：“睡吧，我要是再遇到，會幫你問問是不是的。”
發頂，被他挲過的地方，都好像留有溫度。
木代想著：羅韌怎麼會喜歡我呢？
再一細想，其實對羅韌，并不特別了解，至，他的過去對來說，大片大片的空白。
但不想去了解了，就好像并不希羅韌去了解的過去一樣，人很復雜，好像一個洋蔥，剝開一層，還有一層，中間，會嗆的流淚，會看到不想看到的東西。
那就不要剝開好了，就這樣一團和氣，你好我也好的一直牽手，不好嗎？
然後，天就亮了。
今天要趕路，一天時間，撤出林子，回到七舉村。
可是，每個人的心里，都埋了句話。
——不一定出得去吧？
這里頭是裹了仇的，換了自己是野人，會那麼輕易讓炎老頭出去？
整理行裝的當兒，曹嚴華跟一萬三嘀咕：聽說人復仇，三年五載的會有倦，不一樣，畜生都是一筋，記的死狠死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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