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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還沒好,到了,會疼的吧。

邊上的護士提醒他:跟朋友說說話,比如回憶甜的事qíng。

羅韌笑了笑,他不想說話,覺得在陌生人的目注視下說的涕淚四下是件很不妥當的事。

他握住木代的手,靜靜看很久,想起好多好多事。

那麼可的小口袋,他的姑娘,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末了,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在兩人jiāo疊的手背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時間到了。

羅韌起,忽然想到什麼,從cha袋里出那把帶皮套的刀子,問護士:“這個可以放在這嗎?”

護士拿過來檢查了一下,看到是刀子,眉頭皺了皺,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出門的時候,羅韌回頭,看到護士作很輕地把刀子掖到了chuáng褥的下頭。

張叔在病房外頭坐著,看到羅韌出來,有些木然的抬了下頭。

羅韌挨著他坐下:“聯系上霍子紅了嗎?”

“聯系……給打了電話,沒回。發短信了,qíng況說明,看到了,應該會回……”

張叔語無倫次,垂在邊上的手微微發抖,比他還張。

羅韌想,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經不起這類事qíng的沖撞。

他安張叔:“你也別太擔心了,我相信木代會醒過來的。”

他說的篤定,他相信有一些事qíng,哪怕不確定,你也必須抱著qiáng迫的心態去迫使它發生,如果連你自己也猶疑,這種qíng緒會傳染給全世界,也許到時候,木代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他又說了一次:“會醒的。”

張叔說:“嗯。”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目迷散,眼睛里偶爾掠過後怕和不確定,像是怕和羅韌對視,不自在地轉過了臉去。

之前,在醫生辦公室,他一個勁的追問:“撞到頭了是嗎?是撞到頭了?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醫生反問他:“你指的不好的事是什麼?比如呢,失憶?”

張叔有點恍惚,他不確定那件事如果發生,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是,如果現狀讓人滿意,人總是想維持現狀的。

連殊的那塊胭脂琥珀水。

意料之中的,第三兇簡的劍拔弩張漸漸偃息,竹簡的廓漸漸鮮明,字跡開始清晰,隨之發生變化的,是圍匝一圈的凰,淡轉濃,長長的尾四下迤邐。

曹嚴華還以為是要長長,結果不是,迤邐開的線四下重組,一,像是墨筆描摹。

一萬三最先反應過來:“是水影!”

水影自行出現了,不再需要他一筆一筆的去畫去揣

幾個人有些張,大氣也不敢多線在水里搭的畫有橫平豎直,不是平面,倒像是3d立

炎紅砂想起羅韌不在,忙掏出手機,調到視頻模式,對焦、錄制,唯恐錯過了任何一點細微的線索。

這又是一幅畫,栩栩如生,老實說,因為水紋的波,簡直像是態的。

那是一個院子,老式的宅院,雕花的護欄,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像是民國小說里的cha頁配圖。

院子里,有一株長勢恰好的芭蕉。

曹嚴華口說了句:“這芭蕉……”

是的,五珠村那一次,畫出的第一幅水影,是個失火的院落,有個人在烈火中近乎猙獰的掙扎,當時,院落的一角,也有這麼一株長的茂盛的芭蕉。

也許,這是同一個院子。

過雕花鏤空的窗欞,依稀看到,一對男,忘qíng擁抱。

而外窗下的yīn影里,蹲著一只狗。

線水影持續了幾秒鐘,轟然散去,又收凰迤邐燦然的尾,圍匝三兇簡。

可曹嚴華覺得,那qíng景揮之不去,好像還長在自己的視網上。

他含糊著問了句:“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炎紅砂也覺得蹊蹺,重播視頻來看:“本來我們不知道那個東西是láng還是狗,現在我覺得,應該是狗,畢竟它三番兩次在人家附近出沒,是láng的話說不通,更像家養的狗。”

一萬三點頭贊同,又補充:“而且,關于狗的這一系列水影,應該是倒敘的。”

炎紅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一萬三解釋:“前一幅是被火燒,那麼大的火勢,不死也是毀容去半條命,不可能下一幅就跳到這麼恩恩,房子也整修如新——我覺得,如果有序號,這一幅應該排在前面。”

炎紅砂懂了,確實像是倒敘。

曹嚴華不明白:“如果出現的水影,是凰鸞扣在給我們指引——但是我們從來就沒遇到過狗啊。”

這話不假,總以為水影是跟下一樁兇案有關,但現在看來,跟狗有關的幾幅,與所有發生的案子,都有點風牛馬不相及。

炎紅砂把視頻上傳到微信群,點擊發送。

很快有人回復。

第一個回復的是“沐浴在朋友關中的”,只回了一個字:帥!

沒人想搭理他,覺得他的頻率跟整個群沒踩在一弦上。

第二個回的是羅韌,他避開張叔,在醫院的走道樓梯里看完視頻,問了同樣的問題:“為什麼關于狗的幾幅水影,跟我們經歷的事qíng,好像沒什麼關系?”

說:“一定有關系的,如果……”

他想了一會,打了一行字出來。

——“如果關于狗的水影,并不是提示下一兇簡的,而是提示凰鸞扣呢?”

凰鸞扣?

羅韌緩緩坐到樓梯上。

說的有道理,凰鸞扣才是克制封印兇簡的最終利,但是,但憑這幾幅古古香的描摹圖,本無從著手吧?

同一時間,張叔終于接到了霍子紅的來電,他坐在走廊座椅上,詞不達意,磕磕絆絆地正描述發生了什麼事,病房的門霍的打開,護士急急出來,臉有點蒼白。

“那個……家屬……”

木代出事了?張叔心頭一,顧不上講電話,趕搶進門

木代坐在chuáng上。

是的,突然坐起來了,被子掀在一邊,盤著,像是練功時的蓮花坐,低著頭,正扯下手背上的輸針頭。

張叔覺得有點不對,試探xing地:“小老板娘?”

木代緩緩抬起了頭。

的眼睛,亮的如同點漆,臉上的神qíng,極其陌生。

但這種神,張叔八年前見過,永生難忘。

他抖索著,把手機送到耳邊。

那頭是霍子紅焦急的問話:“怎麼了?木代現在怎麼樣了?”

張叔聽到自己喃喃的聲音。

他說:“那件事……發生了。”

發生了,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第四卷:風卷塵垢

第97章

清早,有人拍門。

用拍來形容未免太過文雅,其實是砸。

馬涂文昏昏沉沉,張口呵氣,酒味先把自己熏了個擰,他依稀記得昨晚發生的事,關鍵詞是分手。

朋友八分手。

普通男分手,原因不外普通的家長里短,錢、安定、房子、前途,他和八,各自代表了茫然失敗看不清前路的典型男,分合都司空見慣。

唯一的不同,八摔門而去的時候,忘了拎上昨晚在大排檔沒推銷出去的一兜啤酒。

然後馬涂文就全喝了。

喝完了,借著酒勁,悲從中來,想著世上男男,qíngqíng,真他媽空落無趣,于是抱著吉他,自彈自唱,唱詞是《卡門》里的,歌詞被他篡改了。

qíng不過是一種cao蛋的玩意,一點都不稀奇。人不過是一件神經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

彈唱被迫中斷,因為隔壁屋租住的人裹著浴巾從狹小的淋浴房沖出來,腦袋上頂著廉價洗發水出來的泡沫兒,邊砸門邊吼:“有病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洗澡了?”

馬涂文抱著吉他想,人果然就是神經的玩意兒,你要是被吵的睡不著發怒,老子可以理解,但你特麼的是在洗澡,我彈唱關你洗澡屁事?把你彈高cháo了?

然後,他抱著吉他,一頭栽倒,頓黑甜。

所以一大清早有人拍門,他第一反應是那個洗澡的人不屈不撓,第二反應是八回來,要酒錢了。

後者的可能xing很大,他打著呵欠起來,著了錢包之後才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快遞員。

跟順申通圓通韻達都沒關系,來自萬烽火的,高級快遞員。

馬涂文的腦神經還在啤酒花里浸泡,問:“你來gān什麼?”

對方把文件袋遞給他:“請拿好,我需要拍照,證明文件jiāo到你本人手上了。”

馬涂文驚訝:“為什麼我要文件?你這不是qiáng賣嗎?”

對方沒理他,迎著酒氣手機舉高:“來,站直,笑一個。”

馬涂文咧一笑,醉眼迷蒙。

快遞員離開之後,馬涂文拖著步子往屋走,一邊走一邊手往文件袋里掏,希冀著能掏出個包子,或者熱騰騰的煎餅卷油條。

文件袋的口拿反了,一張照片掉出來,正落在馬涂文的腳邊。

他歪著腦袋,低著頭看,一個頂好看的姑娘,沖著他甜甜的笑。

哦,他想起來這是誰了。

他大喇喇踩著照片走過去,拖鞋底在姑娘的笑臉上留下老大的鞋印。

馬涂文打著呵欠,暈著頭,大著舌頭給羅韌打電話,說,羅韌啊,你要不要來一下,可能找到你朋友了。

羅韌問了什麼,他沒聽清楚,早晨的空氣忽然攪他惆悵的心事,兩行qíng淚下來,他回答羅韌:“八這個沒良心的人。”

然後一頭栽倒,趴進滿地láng藉。

醒來的時候,看見羅韌坐在沙發上,手邊放著檔案袋,還有那張撿起來,gān凈鞋印的照片。

馬涂文搖搖晃晃,想起使不上力,索xing手腳并用爬過去,一把抱住羅韌的小

羅韌抬眼看他。

馬涂文說的悲憤:“羅韌啊,你別找你朋友了,人都靠不住,嫌東嫌西,說走就走,我們兩個人過,我跟你,肝膽相照,白頭偕老……”

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全蹭在羅韌的子上。

下一秒,羅韌揪住他的領,一把拎起來,往衛生間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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