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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韌有點控制不住,霍一下長站起:“我大概也是jīng神分裂了,才有空在這聽你們噴。我現在要見木代,哪位能給指一下路。”

沒有人

良久,霍子紅疲憊地抬頭看羅韌,輕聲說了句。

“羅韌啊,木代恢復了。”

恢復?什麼恢復?

羅韌眉頭越擰越,轉頭看何瑞華。

何瑞華吃了剛剛一通搶白,臉有點紅一陣白一陣的,見羅韌看他,有些手足無措,過了良久,才出手去,指向白板。

那個主人格,那個寫了個“”字的圓圈。

第100章

那天在醫院,護士通知張叔,木代醒過來了,他又驚又喜,跌跌撞撞朝里走。

他看到木代坐起來,被子掀到一邊,低著頭,正扯下手背上的輸針頭。

人有時候,確實是有第六的,只從作,甚至還沒有看到臉上的表qíng,張叔就已經覺得不對了。

試探xing:“小老板娘?”

抬起頭,眼睛很亮,但目很快一寸寸斂回華彩,面目平淡,帶著疲倦,說:“張叔啊。”

語氣里,甚至有一不耐煩的意味。

這張臉,這樣的表qíng,這樣的語氣,張叔只見過一次,還是從錄下的視頻上,但終難忘。

羅韌問:“什麼契機?”

什麼契機,導致了主人格回歸,或者說,重新cao盤?

何瑞華囁嚅了一下,說:“大概是一種平衡被打破吧。”

因著羅韌剛剛的發怒,他現在說話時,不自覺氣短三分。

他定定神,臨時改弦更張不可能,他還是有自己專家的驕傲和堅持的,于是繼續說下去。

“我們設想,如果面對的生活就是普通人的生活,那麼,這個木代,足以應付了。”

漂亮、xing格溫,討家人喜歡,未來也會討男友喜歡,有一門好的婚事,過普通的滿足生活。”

他點著白板上寫有“木代”的那個圓圈:“這個人格足以應付,綽綽有余。”

羅韌嗯了一聲。

他有一個好的習慣,無論對面前的人多麼反討厭,有道理的話,他還是可以冷靜聽進去。

何瑞華說的出神:“可以想見,如果生活一直如此,也許這一輩子,2號和主人格,都不會再出現了。”

這話咂起來,深有余味,羅韌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也許世界本就是個大病院,人也可以分兩種,這輩子發了病的,跟沒發病的。

什麼正常?誰敢講自己正常?開天辟地時并沒有這個詞,也只是造字的人造出,拼詞的人拼出,給了定義,給了用法,就這麼一路用下來。

何瑞華指了指霍子紅和張叔:“據們講,從來沒有見過2號出現。”

這也合理,霍子紅和張叔周遭的生活,普通平靜,2號確實沒什麼出現的必要。

何瑞華接著話鋒一轉:“但是張先生提起,木代近來,頻繁外出,好像很是經歷了一些事qíng——而據說事qíng發生時,你都是陪在邊的,羅先生,請你實話實說,有沒有見到過2號或者類似2號的出現。”

羅韌心里輕輕嘆一口氣。

“有。”

“一次還是多次?”

“算多次吧。”

何瑞華輕吁一口氣,臉上約現出“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得意。

“你看,”他說,“單一次人格主宰近八年的平衡被打破了,有時候我們會說,分裂的人格彼此不知道對方存在,這也不確切,因為人不是孤立的,是社會xing的,會推理、分析、懷疑,接著,一定會發生存權的爭奪。”

“就好像……”他斟酌了一下,“某天早上,你醒來,發現枕邊躺著一模一樣的你,占有你的家人、人、社會關系、名字、財富,你會怎麼選?和他和平共嗎?不是的,我們做過問卷,百分之九十的人,會選擇不擇手段,把異己消滅掉,讓生活回復到從前。”

人的天xing里就有獨占yù,對人如此,對自己更加如此,只是大多數時候,不會出現一個自己和自己爭寵罷了。

羅韌問:“然後呢?”

“qíng形繼續惡化,可能會引發混和崩潰,要麼是瘋了,要麼是……自救再次啟,那個真正掌握控制權的人格出來住持大局。”

何瑞華又仔細想了想:“但是這種惡化需要一個過程,所以我想,這次主人格的迅速回歸,可能跟的車禍不無關系。”

雖然有觀點認為ròu是ròu,意識是意識,傾向于把二者割裂對待,但是種種跡象顯示,兩者之間依然存在神的聯系,就像更qiáng健的ròu有時催生更qiáng大的靈魂,而有時候ròu的病痛摧殘,會瞬間把意志消磨殆盡。

接收到的信息太多,羅韌覺得有點頭疼。

他問:“我什麼時候可以見木代?”

何瑞華沒說話,這件事,他不好做主,還應該看家屬的意見吧。

霍子紅適時開口。

“羅韌,我們不知會你就帶走木代,一方面是,張叔跟我說,你們相的日子還短,在我心里,你不算是自己人。”

羅韌笑笑:“可以理解。”

“另一方面是……”霍子紅苦笑,“我們也在學著,怎麼樣去和這個木代……相。”

羅韌心里不覺打了個寒噤。

不一樣嗎?”

霍子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很……不一樣。”

是從未和這樣的木代接過的,和張叔一樣,唯一見過的一次,是在錄制的視頻上。

羅韌問了個問題。

“這些日子,有提起過我嗎?”

霍子紅看著羅韌,有些猶豫,看向羅韌的目近乎歉意。

羅韌說:“懂了。”

讓羅韌見木代之前,何瑞華給他打了預防針。

翻來覆去就兩個字:復雜。

表面上看,木代的病例最簡單,只有那個視頻和一些片段化的往事資料,但世上的事qíng就是這麼邪門,有時候最簡單的,反而最復雜。

該怎麼說呢,何瑞華認為,對現在的木代來說,八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新鮮的像是昨天才發生,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以23歲的年齡和經歷再次面對。

羅韌說:“那我希能堅qiáng一點。”

說是這麼說,心里還是有點擔心:“房間里,沒有給留什麼危險品吧,像是刀子什麼的?”

那個刀尖對準心口的畫面,揮之不去。

何瑞華說:“你見了就知道了。”

房間是特別裝修的,四面墻中,有兩面是方便觀察的單向鏡,站在外頭,里面的qíng景一覽無

你見了就知道了。

羅韌設想過再次見到木代的種種qíng形,悲傷、難過、無助、混、甚至癲狂。

但是現實,恰好是最打臉的那款。

木代在打游戲。

房間里,有大型游戲城會裝備的那種槍擊游戲,設備仿真,投幣使用,人站在游戲屏幕外數米遠,邊上的槍臺上,有長槍短槍。

木代戴著耳機,聚jīng會神,站的筆直,步子前後微微錯開,端著槍,表qíng冷漠,心不二用,目隨著屏幕上的畫面變換,槍口或起或落,一直不間斷的扣扳機。

旁邊的臺子上,一籮筐的游戲幣。

羅韌轉到另一邊,看在打什麼游戲。

類似僵尸圍城,各種僵尸,逐步升級,開始作緩慢搖搖晃晃,抿著挨個瞄準一槍頭,後來怪就多了,須的、龐大的、會噴she毒的,手扣扳機幾乎不松,一直開火。

但這種游戲,你怎麼升級都會死的——敗給商家必須獲利賺錢的終極野心。

over的時候,就抓一把幣,挨個塞進投幣孔再來,手cha進那堆游戲幣時,銀澤在指間翻

霍子紅輕聲說:“說,覺得煩,又不想和我們講話,要找點事,轉移注意力。”

還記得我嗎?”

霍子紅詫異羅韌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記得,記得你,一萬三,還有新認識的紅砂,又不是失憶。”

邊上的何瑞華補充:“但是qíng可能會不一樣。”

又說:“你要進去見嗎?門沒鎖,一擰就開了。”

羅韌的目落在門把手上,古銅的,被擰過很多次,亮。

他遲疑了片刻,沒過去,頓了頓,在後的一排椅子上坐下來。

過單向鏡的目,一直沒離開過木代的臉。

的每一次闔眼、挑眉、抿、慍怒。

人的眼最細致微也最刻毒犀利,眼前的木代上,完全找不到小口袋的影子。

那個喜歡摟著他,與他溫接吻,含嗔地他名字,偶爾臉紅但是會堅定的說“我喜歡你啊”的小口袋。

那些他喜歡的,和可,像突然被大風掠走,只剩下棱棱的生骨架。

羅韌覺得像是中了一顆冰涼的子彈,整個尋覓的過程,以這一時刻,最為難

何瑞華嘆息著在羅韌邊坐下來。

他說:“你看,前一秒,你是捍衛和保護最激烈的人,但是終于見到,你也是那個接程度最低的人,就像qíng一樣,本就是激烈但是脆弱的。”

羅韌有些惱怒,他天生反別人去分析和窺探他。

何瑞華卻像是察不到他的心qíng:“遇到這種qíng況,依接程度來說,確實是親人gt朋友gt人。”

“因為對于親人來說,濃于水,不管發生什麼,是瘋是癲,是傻是癡,他們都會接。”

“朋友的話,開始會有遲疑,但只要這個人不是大jian大惡,沒什麼道德原則問題,jiāo友的基礎還在,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他就說到這里,沒有再去條分縷析“人”。

但是羅韌懂他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問題所在。

他沒有上木代,他上的,只是小口袋罷了。

眼前的木代,像個陌生人,他沒法做到馬上去移qíng接,他甚至覺得,對,有一種沒有理由的反和敵意。

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姑娘才消失不見了。

他有破門而的沖,想問:“你把小口袋藏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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