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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原本在後廚,這場鬧過去了才出來上飯。

一萬三點的西紅柿jī蛋打鹵面,紅的紅huáng的huáng,分外好看,他埋頭呼哧呼哧的吃,眼角余瞅到馬超坐了過來,只當沒看到。

馬超跟他搭話:“哥猛的啊。”

一萬三抬起頭:“這種人……”

他不不慢地把面條吸溜進去,又了張紙去角的湯:“拿一橫ròu架子唬人,我這兩天脾氣好了不,擱著從前,能把面碗卡他頭上。”

馬超似乎不相信,上下打量他:“哥你能打的?”

一萬三說:“不能打,就我這格,挨不住三拳,但一條,不怕死。”

說著拍拍左胳膊上頭:“這里,以前被打斷過,對方高我一頭,碼子也大,我愣是吊著條膀子,攥著磚頭追了他半條街。其實他真跟我拼命我也玩完,誰他不敢拼呢。”

馬超肅然起敬,手在兜里的,掏了包煙出來:“哥,jiāo個朋友唄……聽口音,不是本地人?”

一萬三斜乜了他一眼,直到把他乜的不自在了,才煙叼上:“不是,路過。”

……

曹嚴華在事先約好的地方等,百無聊賴不說,還得忍邊的過車揚塵和汽車尾氣,油的頭發上不多時就粘了一層灰,乍一看跟早生華發似的。

一直到日暮西山,才等來了一萬三。

曹嚴華埋怨:“怎麼這麼久?”

一萬三轉著脖子說:“做了個馬殺jī,要套話嘛,當然先得套近乎。”

“套到了?”

一萬三說:“他幾歲的我都知道了。”

曹嚴華心qíng復雜,他總是在不合適的時候去嫉妒不合適的事qíng,比如現在。

嫉妒一萬三比他更像混混,更能搞定混混。

這麼久,一萬三多也猜到了:“曹胖胖,你以前……真在解放碑稱爺的?”

曹嚴華不吭聲了。

他以前是做賊的,賊講究低調,讓人一見就覺得親近,丟了防備心,哪會真的吆五喝六嚇跑一大片?

他其實也是想當然,覺得對付這種橫的混混,就得更橫,電視里都這麼演呢——哪曉得時代在發展,現在的混混都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一萬三說:“咱們是來幫小老板娘打聽消息的,又不是來踢館子的。我以多年的經驗告訴你,混混的最高境界,我總結的,大道如水。”

曹嚴華沒聽明白:“啥?”

“就得跟水似的,因地制宜,因勢利導,可以是任何形狀,能適應各種環境,他要是配合,你就是溫泉水,泡的他有一說一,要是跟你拼命,你也得變洪水猛shòu,嘩一下沖他祖墳。”

曹嚴華說:“難怪凰鸞扣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你是水呢。”

一萬三冷笑:“我那麼小就被趕出村子了,要不是事事圓,我能活到今天?我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唄,遇事往後躲有利往前沖唄,這種行為別人不大欣賞,但是說實在的,持久。曹胖胖,你呢,真就跟腦袋里填了土似的,一掌打上去就實心的,跟個土墩兒似的。”

聽到“土墩兒”三個字,曹嚴華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說:“那我小羅哥……屬金的,就是個刀子了?”

一萬三說:“也像,不過過了也不好,剛則易折你總聽過的。”

曹嚴華真是看不慣他那副夸夸其談的神氣:“那我妹妹小師父是木頭?”

一萬三居然遲疑了一下,過了會才說:“這個也要看的,木頭也看長什麼樣,有被蟲蛀空了的,也有長合抱的樹的——你知道嗎,有些木頭的木質,比鐵還呢,比如鐵樺樹,比普通鋼還一倍,咱們小老板娘,我瞧著,還沒定型。”

曹嚴華一個接一個的,還想把炎紅砂也問進去,但一萬三因為正說到木代,把正事給想起來了,說:“胖胖,事qíng不怎麼樂觀啊。”

一萬三跟馬超聊的很歡,馬超聊的嗨了,也“坦誠”的很,說:“你別看我兇的二五八樣的,前兩天警察來找我,哎瑪,我老實地跟小學生似的,就差上去給人點煙了。”

既然聊到這了,不等一萬三問,他順勢就把事qíng給講了。

——那的我對印象深,我哥們跟我說,飯館新來兩的,長的還不賴,我就想去看看,因為我上一個朋友剛chuī了……

——我還特注意看長的比小的那個好看,但是吧,對我來說,太老了……

——後來跟一個客人起沖突,還兇的,我就不大喜歡了,孩子嘛,要溫,溫點好……

——警察還問我,會不會是黑天瞎火認錯了,不可能認錯的,我們這兒,晚上大橋是亮橋燈的。再說了,我又不傻,死了人,事qíng這麼嚴重,我總不能隨便去指一個栽贓嫁禍啊……

按照馬超的說法,他們這群混混兒是有個小團的,還有名稱,“bm”,braveman,勇者。

那天晚上,張通終于鼓起勇氣,挑戰了騰馬雕臺,為了歡迎新一名“勇者”的加,他們專門在橋頭的大排檔吃夜宵、喝啤酒。

一直到半夜,大排檔收攤了,哥兒們也陸續離開,只剩了他和張通——張通是主角,太過興,喝高了不肯走,他是小頭目,只好陪著。

但後來,他也困的不行的,拍拍張通的肩膀說:“差不多就行了,走吧。”

張通搖搖晃晃站起來,手拉著拉鏈,說:“等我撒泡尿,廁所哪呢?”

再然後,他手腳并用,爬到了橋欄臺上。

這事,馬超他們之前也做過,喝高了站到高往環城河里撒尿。

他背過,說:“快點。”

就在這個時候,張通驚了一聲。

馬超迅速回頭。

跟一萬三提起時,他還心有余悸:“想不到的,不管以前看過多兇殺片,真在眼前發生,還是嚇的了。”

回頭的剎那,他正看到張通跌落橋下,而那個站在橋上的人,雙手還保持著下推的姿勢。

“不是救的那種拉,是推,推和拉我還是分的清楚的,然後,回過頭來,那張臉,我看的清清楚楚。”

也看到我了,當時我想,壞了,別要殺我滅口。所以我掉頭就跑,到橋頭的時候,心慌意的,還跟一輛電車撞了。”

一萬三心里一,想起羅韌提過,還有一個目擊證人宋鐵。

不過馬超再往下說,他就知道不是了。

“是個的,四十來歲,張口就罵我沒長眼,要不是我當時嚇傻了,我肯定跟沒完。”

“不過也是報應,我跑了一段之後回頭,看到在橋的另一頭摔了一跤。”

一萬三彎下腰,邊上撿了塊石子,在地上畫著道道比劃給曹嚴華看。

“這是橋,左邊是進城的,右邊是下鄉的。大排檔的地方在靠右邊的地方,張通也是在這墜橋的。馬超驚嚇之下,一直往左邊跑,在左邊的橋頭撞到一個騎電車的人,那個人明顯是下鄉的,騎車過橋,又在右邊的橋頭摔了一跤。”

曹嚴華看明白了:“所以當時,還有一個目擊證人?”

“宋鐵不能算現場目擊,他是後來撞見小老板娘離開的——在宋鐵之前,還有這個人,警方好像還沒找到,我覺得,的證詞很關鍵。”

曹嚴華點頭:“我小羅哥之前懷疑宋鐵和馬超串供……但是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人,不可能跟他們認識,如果我們先找到,就可以問出在橋上見到了什麼,如果連都見到我小師父……”

曹嚴華忽然打了一個寒噤。

他看一萬三:“三三兄,我怎麼越查就越覺得,我小師父當時,就在橋上呢?”

一萬三沒吭聲,但是他的眼神告訴曹嚴華,他也有這種覺。

第112章

炎紅砂陪木代在房間里等,太一點點下去,沒人回來也沒人打電話,炎紅砂有點坐立難安,一直去看手機屏幕。

木代看了一眼。

炎紅砂馬上說:“一定沒事的,你放心吧。”

木代說:“如果有好消息,早就來了。”

炎紅砂不吭聲了。

誰都樂意去做那個早早捎來好消息的報喜鳥,但對于壞消息,拖的越遲越好。

炎紅砂等的越來越忐忑,門響的時候,幾乎是飛撲過去的,木代反而平靜,就坐在那里,微微抬頭,好像因著這長久的等待,也不太期驚喜似的。

進來的是羅韌,木代聽到他在門口吩咐炎紅砂給一萬三他們打電話,催兩人快點回來。

然後進來,迎上的目

說的第一句話是:“樣我已經想辦法送進去了,結果應該這兩天就出來。”

樣?木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hiv抗檢測的事,但真奇怪,現在對來說,已經沒那麼關心了。

近乎稽的想,如何才能忽視一個麻煩呢,兩個方法,或者解決它,或者用另一個更大的麻煩來殺死它。

羅韌不想:“宋鐵那里,我覺得,他沒有說謊。”

雖然事出倉促,沒法準備測謊用的各種jīng細儀,但見宋鐵之前,羅韌心里還是有一套形的法子去對他進行簡單測謊。

微表qíng、眼神、肢作、反應時間、問題的拆分和故意反復提問,他用這些,對付和bī問過老jian巨猾的悍匪,用在宋鐵上,殺jī的牛刀罷了。

宋鐵是個老實的普通人,四十來歲,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時不時就張。

他說:“我基本不打麻將,就那天,被個同事拉去,鬧到半夜……”

語氣里說不出的沮喪,覺得,當時如果老實回家,就不會遇到這種麻煩事了。

那天晚上,牌局半夜兩點多才結束,他輸了不,心qíng沮喪,悶悶不樂地沿著河道回家。

夜風颯颯,大馬路上基本沒人,路燈都暗下去好多,遠是那條河大橋,橋上每隔一段就有橋燈,如果離的遠,乍一看,就像是憑空浮在河面上空有序排列的大珠子似的。

當時也巧了,宋鐵一抬頭,看到有什麼從橋上栽了下來,但沒落水,砸在下頭的橋堤上,砰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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