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鐵心里打了個突,腦子里冒出一個念頭:不會是個人吧?
努力睜眼去看,橋上影影綽綽的,好像還有別人。
他鬧不清楚qíng況,原地站了半天才又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前頭蹬蹬步聲,一個平頭男蒼白了臉向著這邊飛跑,跟他而過。
宋鐵當時避了一下,但有注意去看平頭男的面貌,下意識的,他覺得如果大橋上真的出了什麼事,這樣張皇失措逃跑的人,沒準就是兇犯。
所以,第二天的刑偵順序其實是:有人報案——警方在附近調查詢問——宋鐵提供了線索,他給的畫像,是平頭男。
這也是警方認為兩名證人沒有串供的原因:馬超和宋鐵互不認識,宋鐵說起那個“嫌疑人”的時候,只能給出大致的樣貌和著。
馬超被找到并詢問之後,才反牽出木代——而警察跟宋鐵提起這一節的時候,他一下子反應過來:“那個孩子嗎?我也見到了!”
他對著羅韌絮絮叨叨:“我之前沒跟警察細說,因為我不以為是那個孩子的,因為……怎麼說呢……”
宋鐵繼續沿著河道走,快經過橋口的時候,木代從橋上過來,宋鐵很注意地看了很久。
這個姑娘,看起來像個文靜的學生,長長的頭發,雙手cha在兜里,慢慢從他面前經過。
宋鐵說:“看起來就是那種好孩子,好人家的姑娘,怎麼能半夜在外頭瞎跑呢,多危險啊。如果是那種流氓小太妹倒正常——就因為不是,我留意看的,對的臉印象很深。”
他當時還做了種種設想:平頭男是從橋上跑過來的,是不是他搶了這姑娘的東西?或者gān壞事了?
轉念一想:不對,這姑娘神qíng這麼沉靜,不像是過驚嚇的。
就這樣一想一念間,兩個人就錯各走各道了。
木代沒有打岔,聽完了,也沒有發問。
倒是炎紅砂忍不住:“那……那個宋鐵,是看見木代從橋上走過來了?”
“宋鐵去公安局認過人,他說就是同一個人,不會認錯的。”
炎紅砂喃喃:“那這就糟糕了啊……木代是跟警察說當天晚上在睡覺,沒出去過啊。”
一邊說,一邊擔心地看向木代。
木代咬了下:“我是在睡覺,我沒有出去過。”
聲音有點飄,自己都覺得有點底氣不足,垂在側的手,死死揪住了沙發的皮面。
如果當晚確實出現在橋上,那就說明,酣睡之間,發生了個人控制不了的事qíng。
說明的所謂人格分裂到了自己無法知也無法掌控的地步,也說明,的確殺了人。
木代攥起的指節發青,生地重復:“我在睡覺,我沒有出去過。”
聲音異樣,炎紅砂擔心地有點手足無措,好在,門外適時響起了敲門聲。
是一萬三和曹嚴華回來了。
炎紅砂急急把兩個人拽進來。
迎著眾人質詢也似的目,一萬三和曹嚴華尷尬地對視一眼,頓了頓,曹嚴華手:“這個,有點不太樂觀啊……”
半夜里,木代實在睡不著,起,著黑,坐到沙發上。
聽到靜,炎紅砂手索著開了燈,睜著惺忪的眼,看到木代抱著膝蓋,在沙發的角落里。
炎紅砂輕聲:“木代?”
木代說:“我睡不著,翻來覆去的,也吵你睡覺。我就睡沙發好了。”
炎紅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重新躺下,翻了個朝里,眼睛睜的老大,腦子里卻一團漿糊,過了會,忽然想到什麼,從枕頭底下出手機,消音,微信里找到羅韌的號,給他發信息。
“在?”
沒想到他很快就回了:“在。”
看來,大家都是睡不著的,對著那一個“在”字,炎紅砂怔著,反而不知道回什麼了。
過了會,羅韌又發了條出來:“開門。”
炎紅砂一下子反應過來,趕翻下chuáng,一溜小跑地往門邊去,經過沙發時,瞥了眼木代,這麼大靜,木代都沒抬頭看。
真是個小可憐兒,炎紅砂想,小可憐兒。
打開門,看到羅韌。
滿肚子話,不知道怎麼說,他大概都明白的吧,炎紅砂手指了指屋里,做了個惆悵無奈的表qíng。
羅韌笑了笑,遞給鑰匙:“你去我房里睡吧。”
炎紅砂都不帶猶豫的,接過了鑰匙就跑。
羅韌坐到木代邊。
說:“你也不用太擔心,一萬三和曹嚴華不是說,橋上還有第三個證人嗎,我們盡快想辦法找到,還有機會的。”
木代說:“機會不大。我有覺的,就好像你們今天沒回來之前,我就覺得不會有好消息。”
羅韌笑:“預知嗎?什麼時候學的這麼神神叨叨的,被神帶壞了——對了,他去函谷關了,你知道嗎?”
木代一點也不關心神去哪兒了。
“羅韌,二比一了。”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有兩個人指證你嗎?”
木代搖頭:“覺不一樣的,你們去鑒證之後,覺不一樣的。”
聲音的很低:“現在,連我自己都忍不住去想,那天晚上,我是不是真的去了橋上。畢竟……那兩個人跟我無怨無仇的,gān嘛要害我呢,對吧。”
“但是,如果我真的在橋上,我想了又想,都不可能是何醫生說的三個人格中的任何一個。”
對著羅韌比劃了個四的手勢:“那就是說,還有第四個人格,很危險,會無緣無故的殺人。”
羅韌說:“木代,你別想。”
“不是想,其實你心里也懷疑的吧羅韌,還有曹嚴華、一萬三,你們上不說,但我看的出來。”
羅韌斟酌了一下用詞:“木代,你要明白,這個不是信任問題。”
“嗯,明白。”
羅韌說:“我教過你的,不到huáng河心不死,現在huáng河水還沒gān呢——還有第三個證人。”
木代笑起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第三個證人,也證明了,我就在橋上呢。”
羅韌答非所問:“你今晚睡不著了是嗎?”
“睡不著了。”
“那跟我開車出去兜兜風吧。”
木代穿著睡拖鞋,羅韌說:“你就穿這樣嗎?”
頓了頓又說:“隨便你了,你最大。”
木代跟在羅韌後頭下樓,一樓的前臺里,值班小哥睡的天昏地暗,推開玻璃門,半夜特有的涼氣襲來。
羅韌開車子,路上沒有車也沒有人,車子穿過街巷,駛過那座大橋,顛簸呼嘯在城外的土道上,遠遠的,木代甚至能看到騰馬雕臺的廓,呼的一下,就被拋在後了。
南田縣,可能也被拋在背後了。
這個地方,或許真的不該來。
木代說:“我來南田,其實是想解開疙瘩,重新開始的。就好像一件弄臟的服,我想洗一洗,或者翻個面,再穿。”
“誰知道現在全是窟窿,怎麼洗怎麼翻都沒用了。”
羅韌問:“想在哪停?”
“那都不要停,一直開,或者繞回去,就是不要停。”
懂了,羅韌不再說話,加一腳油門。
忽然想起小商河去沙漠看星星的那一夜,在戈壁風馳電掣,沖沙、下崖。
這里到底是城市林立,就算出了縣,還是施展不開。
木代把那個問題又重復了一遍。
“如果,第三個證人,也證明了我就在橋上呢?”
羅韌沉默了很久,才說:“自己做決定吧,做負責任的決定。”
木代偏頭朝外,看車窗上自己模糊的臉龐。
“懂了。”
第113章
要找那個人并不容易,羅韌和一萬三他們決定開車去橋頭看看,木代執意也要跟著——前一晚之後,怕心qíng不好,基本上提什麼要求,都沒人駁的。
木代換了裝扮,牛仔皮靴加黑的棒球服,又戴了頂棒球帽,長長的馬尾從棒球帽的後扣拉出來,在腦後擺呀擺的。
所有人都上車,直奔橋頭,途中停下等jiāo通燈,有個jiāo警模樣的騎著托向這邊過來,木代很張,低著頭就把口罩給帶上了。
那警察只是路過。
羅韌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命案之後這麼久才去現場,實在也發現不了什麼,橋頭都是水泥地,即便真有車摔過,也留不下什麼痕跡。
遍尋無索,只得打道回府,路上,炎紅砂說:“要不然,咱們懸賞吧。南田這麼小,咱們上網發帖,或者街上小廣告,找當天半夜騎電車在橋上路過摔跤的人,沒準有門。”
可以是可以,但總覺得不是最佳方式,這麼大張旗鼓,很容易引起警方注意。
羅韌沉著沒有發表意見。
一萬三忽然出聲:“羅韌,停,停車。”
羅韌靠邊停車,一萬三也沒說為什麼,打開車門往前走,順著不遠有個班剛下來休息的jiāo警,正擰著礦泉水瓶。
曹嚴華奇怪:“我三三兄gān嘛?”
過車窗,可以看到一萬三一直走到jiāo警那兒,寒暄了兩句之後,一屁在他邊坐下,似乎越聊越嗨了。
連木代都忍不住近窗戶去看。
曹嚴華說:“我三三兄就是這麼自來,跟混混聊一套,跟jiāo警也聊一套。”
再過了一會,一萬三跟那個jiāo警道別,小跑著過來,開門上車。
說:“我問過了,這邊是這樣的,電自行車都要注冊登記,是轄區戶制,據地址劃分區域選擇相應轄區jiāo警大隊辦理。我想了一下,那個的那個點騎車過橋——竄親訪友也不可能選那時候,多半是回家。那的登記轄區就是城郊jiāo警大隊,登記的時候,要填個人信息,jiāo份證復印件,我們如果能跟jiāo警大隊的工作人員套一下關系,找一下那片轄區的、有電車的、四十來歲的的,應該有希。”
炎紅砂聽的愣愣的,連羅韌都不住重新審視他:“可以啊一萬三。”
只有曹嚴華心里酸溜溜的,妒忌一萬三腦筋轉的比他快,就是不想夸他,問:“你怎麼想起來的?”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