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又是直覺嗎？”
這次不是，他其實完全沒有察覺，直到看到地上的影子。
惡意或許是一種可知的氣場，稍稍靠近，就能發他的警報。但是如果沒有惡意，靠近和追隨就像是簡單的風，沒有人會去想這風是如何chuī來的。
木代說：“羅韌，你抱抱我吧。”
走到他邊，仰起頭看他，羅韌嘆了口氣，手環住腰，把帶進懷里，低聲說了句：“你是沒有從前來的開心了。”
“那些開心都是來的。”
是生地屏蔽了很多不開心的事，才得來的。
“羅韌，我很麻煩吧？”
羅韌低頭蹭發頂：“沒有啊。”
“小時候，我媽很嫌我麻煩，我甚至不記得的樣子，但是我記得對我的嫌棄。說，你怎麼每天吃那麼多？你的服怎麼那麼容易弄臟，臟了我要給你洗你懂嗎？你每次洗澡，澡盆邊怎麼那麼多水？”
“我就怕覺得我麻煩。我吃飯就吃一點點，想讓知道我好養。也不去臟的地方玩。洗完澡之後，我就用巾，一下下把澡盆邊的水都抹了。我就想讓知道，我一點都不麻煩。可是後來，還是不要我了。”
羅韌聽的難，低下頭看，疲憊的，靠著他的口，平靜的說話。
“後來，跟紅姨住在一起，我自己知道我是外人，我怕給帶麻煩，我聽的每一句話。有一年，流行冒，班里好多同學都病了，我沒有，我高興了好久。”
羅韌逗：“幸災樂禍嗎？”
木代搖頭：“因為生病的話，就要吃藥，花錢治病。我高興，是因為我省了紅姨好多事兒。可是，後來，還是給帶了好多麻煩……紅姨有沒有跟你說，的家被砸了幾次？”
羅韌說不出話來。
“我在那里，聽到砸東西的聲音，響一下我就哆嗦一下，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是更對不起雯雯還是更對不起紅姨，我一個外人，吃的，喝的，還要害的因為我連累。”
“後來……後來……”
羅韌的臉，說：“木代，咱們走一走吧，別說了。”
木代說：“你讓我說完吧，平時也沒有機會跟你說。趁著晚上，沒有人，你讓我說完吧。”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我是一個永遠不麻煩的人，永遠只幫別人解決麻煩。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都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了，我還是出那麼多事，又讓你大老遠的趕過來，你們都過來了，一萬三還差點被連累了……”
“對不起啊羅韌，我也不想這樣的。”
講完了，自己站直子，退後一步。
忽然想到什麼，說：“我給你講這些，是不是不大好？”
自言自語：“像個垃圾罐子，把自己的垃圾倒給人家。我以後都不講了。”
訕訕的，轉看巷子的另一頭，那里，連通著馬路，夜還是很重，但漸漸的，有化開的跡象。
城市要蘇醒了，很快，第一撥早起的人，就會出現在路面上了。
木代說：“我們回去吧，待會紅砂們該起chuáng了。”
轉往前走，快走到巷子口時，右首邊忽然亮出一片來，轉頭看，邊上的二樓開了燈，窗子推開，傳來嬰孩啼哭和母親語哄的聲音。
再然後，一條矯健的影順著墻頭而上，翻進了二樓的欄桿。
那是羅韌。
木代嚇了一跳，走幾步湊近，用口型問他：“gān什麼？”
羅韌沒有說話，他湊近紗窗，頓了頓轉向招手。
這是在讓上來。
第119章
上去gān嘛呢？給看其樂融融的親子場面？告訴母是天xing，沒有哪個母親會嫌棄自己的孩子是麻煩？
木代不想上去。
正遲疑間，嬰孩的哭聲忽然小了，然後燈也撳滅了。
估著是母親把嬰孩抱回房間了。
羅韌的表qíng，像是走在樓下被人淋了盆洗腳水。
半晌，只好又悻悻爬下來。
木代覺得好笑：“你爬上爬下的好玩呢？”
又說：“我應該大抓賊的。”
羅韌落地，沒好氣拍拍手，問：“我為了誰？”
木代笑，回答：“我吧。”
去牽羅韌的手。
羅韌輕聲說：“有些事qíng，要靠你自己想得開，不是我一句話兩句話勸得了的。但是，我的想法，還是要對你說。”
“麻煩跟，其實也就一線之差。你的足夠，你怎麼麻煩都是寶貝。你的不夠，你怎麼乖巧聽話都還是個麻煩。”
“這話說出來可能傷人，但是木代，細節我已經聽的夠多，你媽媽并不你。”
木代靜靜聽著。
這一點，早就猜到了吧，雖然心里，總臆想著為母親棄這件事編種種迫不得已的理由，但是又覺得，也許真相其實簡單。
不是每一個孩子，降生時都能迎著如cháo水。
木代輕輕嘆了口氣，拉他胳膊：“走吧。”
羅韌說：“還有最後一句話。”
這麼鄭重？木代忍不住抬頭。
“不要怕麻煩我，將來，我也會麻煩你。”他湊近的耳朵，chuī氣一樣，暖暖的，“朋友，我們只麻煩最親近的人，我們狠狠的互相麻煩。”
曹嚴華早上起chuáng，收到炎紅砂發的微信，讓他和一萬三都去房間里吃早飯。
所有人都在，早飯盛的讓人，房間的矮幾上，豆漿、油條、蔥油餅、包子、jī蛋、豆腐腦，各各樣，堪稱琳瑯滿目。
一萬三還以為是炎紅砂買的，斜乜著眼看：“你這麼大方？”
昨晚上趕去買吃的，可只買了面餅回來，還是實心的。
炎紅砂說：“羅韌買的。”
洗手間門響，木代剛洗完臉，臉上掛著水珠子出來，炎紅砂往邊上讓了讓，給留了個座位，又端了杯豆漿給，木代先不急著吃，指揮曹嚴華：“幫我洗漱包拿一下，那個黑的。”
曹嚴華里咬著半個jī蛋，轉拿包給。
自然絡的像一家人一樣。
飯到中途，羅韌切主題：“我昨天晚上，去了趟醫院。”
這一節，回來的路上，羅韌已經同木代講過了，并不吃驚，還是小口啜吸著豆漿，但一萬三他們，都停了下來。
一萬三有點張：“馬超怎麼樣啊？”
心里，他還是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拼了命的去追打，馬超也不至于出事。
“看qíng形，應該還算穩定。”
羅韌停頓了一下，把自己滴去驗證的事qíng約略說了。
曹嚴華眼睛瞪的溜圓：“怎麼可能呢，三三兄的都管用，你怎麼會不行呢？”
他等級觀念嚴重，下意識覺得，小羅哥既然比一萬三厲害，應該更管用才是——居然還不如一萬三的奏效，登時覺得接不了。
難道是兇簡從馬超上離開了？也不像，經驗證明，除非宿主死亡，否則兇簡不會主離開。
羅韌環視了一圈：“我有一個推測。”
“覺上，凰鸞扣的力量現在并不占優勢，兇簡的勢頭還是咄咄bī人的，要說只用一萬三流的那麼點就讓被兇簡附的馬超大失常xing，我覺得有點說不通。”
炎紅砂有點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
羅韌點頭：“就像那幾個一口咬定看到一萬三推人的目擊者一樣，馬超，可能也只是被兇簡影響的人。”
一萬三駭笑：“這不至于吧，兇簡都能任意指使人幫它做事了？”
這不是在升級，簡直是接連跳級了。
羅韌說：“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你還記得，我叔叔羅文淼吧？”
當然記得，但這是羅韌的家事，一萬三和曹嚴華對視了一眼，躊躇著要不要提。
羅韌卻沒那麼多忌諱。
“我叔叔是個讀書人，有自己的思考、主張、意識，某種程度上，我覺得他也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但是兇簡附之後……”
他沉默了一下。
木代停止了啜吸，頓了頓把豆漿杯放下，小商河那次，算是全程參與了的，羅韌提起的那場夜半火災，漁線穿起的僵人偶，現在想起來，還有點不寒而栗。
“聘婷的轉述里，我叔叔那個時候，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換句話說，是被兇簡完全控制，改變了心xing。”
“但是馬超的qíng況，還有那幾個目擊者的qíng況，卻不一樣。”
曹嚴華覺得腦子里有火花了一下，啊一聲出來。
他激的不行：“我猜到了小羅哥，你讓我說，我……組織一下語言。”
難得這一次，腦子轉在其他人的前面，心里驕傲到不行，生怕機會被別人奪了去。
“讓我……組織一下。”
他腦子飛快的轉著，有些張，羅韌看著他笑，像是鼓勵。
曹嚴華的心踏實點了。
他字斟句酌：“剛小羅哥說，羅文淼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因為兇簡在他上，完全控制了羅叔。”
“兇簡的力量應該是一定的，就像一勺糖，加進一杯水，這杯水就是糖水。但是加進一缸水里，你喝起來，可能連甜味都覺不到。”
羅韌笑起來：“是這個道理。”
曹嚴華說的更溜了：“如果小羅哥的推斷是正確的，馬超和那幾個目擊者，都是被兇簡影響的人，那麼這一次，兇簡作用力施加的人，似乎為數不。所以，它沒有那個能力，讓他們像羅文淼一樣失去常xing，只能在某個很小的點上去影響。”
“所以我們看到，馬超也好，那幾個目擊者也好，xingqíng、行為上，都還是個正常人。唯一讓人覺得不對的，是發生特定的事qíng的時候，他們的說辭完全不同。”
一萬三懂了：“而且，他們的說辭特別誠懇，言之鑿鑿，本不像是撒謊。”
炎紅砂覺得自己似乎是懂了，但是仔細一想，又迷糊了，哭喪了臉：“能講點我聽得懂的嗎？”
木代忍不住笑，拿手彈的腦袋：“小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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