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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人一聲悶哼,後背直直撞上鐵欄門,羅韌拽住他一只手臂,從鐵欄里拉出反擰,另一只手摁住他下顎。

那人痛的要命,搟面杖應聲落地,卻因為下顎被控的關系,虛張著怎麼也發不了聲。

羅韌說:“聽好了,有事問你,老實答了,大家都方便,也不會跟你為難。”

那人額上冒汗,聽到“不會跟你為難”幾個字時略微松了口氣,然後拼命點頭表示配合。

木代站開了些,心里不是不唏噓的:好聲好氣打聽反而遭罵,羅韌這種方式其實最bào,但往往一擊致效。

聽到羅韌問:“這附近,有沒有一個人,四十歲以上,xing格孤僻,不大跟周圍的人來往?”

那人張的渾發抖,想了一會之後,猛點頭。

羅韌松開摁住他下顎的手。

那人著氣,說:“是有,沒結婚好像,一個人住,平時也不大看見……不種地,好像會在縣城接活做,那種fèng拉鏈釘扣子改尺寸的零工。”

聽上去是有點像。

羅韌進一步確認:“還有什麼特征沒有?”

特征?那人估計聽到這麼書面的詞兒,也不知道什麼能被歸屬特征,只好想到什麼說什麼:“穿服老土,也不見有朋友上門,哦,對了!”

他忽然想到什麼:“幾年前吧,聽說,家遭了賊。”

羅韌皺了下眉頭。

遭賊這種事,很稀罕嗎?

那人卻急急說開了:“鄉下地方,賊多。尤其是家里沒男人的,賊更敢欺負,有時候一年上門好幾次。幾年前那次,有個賊半夜上門,後來是自己哇啦大著跑了,周圍的人都驚了……”

後不遠,曹嚴華小聲給一萬三解釋:“這就是做賊的大忌了,要低調,哪有自己鬧出響來的……”

真是到哪都不忘賣弄他那點歪門邪道的專業知識。

羅韌問:“然後呢?”

“那是個慣,以往也被追過好幾次的,聽說那次嚇出一病,再然後就沒人見過他了,有人說是離開這縣了。”

他說著說著,自己反而納悶了:“不就是個人嘛,有什麼好怕的。”

羅韌心里有數了。

問:“那人住哪?”

那人勉qiáng手,示意了一下稻禾地的另一邊:“那頭,有個電線桿子看到沒?下頭有瓦房,就那。”

很好,羅韌松開鉗制,隔著鐵欄拍拍他肩膀:“謝謝了啊,自己驚,睡個好覺。”

他招呼木代們離開,那人站在鐵欄後頭,呆呆看著,有點反應不過來。

羅韌忽然又回頭,笑著問他:“不會報警吧?”

總覺得這笑容別有深意,那人嚇出一jī皮疙瘩,趕擺手:“不會不會不會。”

稻禾地邊緣,電線桿,瓦房。

燈亮著,遠遠的,可以看到窗戶里一晃而過的影子。

羅韌說:“就今晚,速戰速決,也別拖泥帶水,要是給了機會逃出去,我們幾個能不能安穩出南田都說不準。”

木代提醒:“作很快。”

有點像四寨山里的那個人。

這應該是兇簡附帶來的額外力量,羅韌想起叔叔羅文淼,沒看住他的那個晚上,和聘婷到找羅文淼的下落,然後在大院的墻上,發現幾個往上去的腳印。

上墻?匪夷所思,羅文淼只是個儒雅穩重的教授罷了。

後來在殺人現場,羅文淼被李坦阻止,似乎兇簡給他的力量,也并沒有讓他為超人。

力量的大小,是否也跟個與兇簡的配合度有關?

逐漸接近那幢房子。

是最簡易的那種瓦房,紅磚砌墻,墻面刷,門口有輛電——在縣城接大宗的零活,是需要這樣的載重和代步工的。

繞著房子轉了一圈,前後兩扇窗,謹慎起見,曹嚴華和一萬三守了前窗,木代繞到後面守後窗。

羅韌徑直上去敲門。

木頭的門扇,指關節叩上去,篤篤篤的很響。

木代的心qíng有點復雜,挨著窗邊,慢慢朝里看,後窗的窗簾拉開了一條線,從這個角度,能看到角落里方桌上的一臺電腦。

最老式的那種,主機都是橫在顯示下頭的,像是網吧淘汰下來的。

記憶中的那個涂脂抹的、滿臉不耐的母親,這麼多年以後,家里也稽似的擺了一臺電腦,用來gān什麼,上網?聊天?看片?

木代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那則在南田縣流傳了那麼久的,關于心跳的恐怖故事,是在騰馬雕臺廢棄之後忽然間在網上流傳開來的,莫非是項思蘭自己……編出來的?

越想越是篤定,也只有能編出來了。

羅韌再敲門時,屋里的燈忽然滅了。

再然後,一個黑影直沖曹嚴華和一萬三守著的那扇窗戶,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中夾雜著曹嚴華的失聲尖:“出來了,出來了!”

羅韌心頭一,怕曹嚴華他們擋不住,一個箭步直沖過去,還未到近前,又是玻璃碎裂聲響,這一回,靜在後窗。

羅韌一下子反應過來:聲東擊西?

果然,一萬三憤恨大:“是凳子!”

幸好之前也在後窗布了人了。

屋後傳來掙扎廝打的聲音,應該是木代把項思蘭截住了,羅韌再無遲疑,急步趕過去,曹嚴華隨其後,一萬三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剛拐過屋角,就看到有幾乎稱得上是壯碩的黑影,地向著稻禾地急速而去。

羅韌居然瞬間反應過來。

木代應該是制住項思蘭了,項思蘭上雖然有兇簡的附著力量,但不能否認的是,木代在功夫上是個好手。

可能是把項思蘭摁到了地上,想死死鉗制住,但是木代的重輕,項思蘭又善于地快爬,居然qiáng行用力,帶著木代一起走了——難怪那黑影堪稱壯碩,那是兩個人的影疊加起來的。

羅韌直撲過去,地一個翻滾,手前抓,抓住了木代的一條胳膊,那團黑影被帶的挨地一個轉,接著迅速分開,木代死不放手,結果變了羅韌抓著,而的另一只胳膊又抓項思蘭的服。

而在隨即跟來的曹嚴華看來,這場景堪稱稽了,稻禾地里,著地面,一個抓一個,一長串的三個人,他都分不清誰是誰,但還是下意識知道,得截住一個。

羅韌大:“最前面的!”

曹嚴華腦子不及反應,拔就往前頭跑,與此同時,服的撕裂聲響,最前頭那個黑影地竄開,曹嚴華心糟糕,qíng急之下,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忽然大喝一聲撲了上去。

一萬三跟上來了,他有點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木代劇烈息著,手里還抓著半片從服上扯下的布,羅韌撐著手臂起來,又把拉起來。

那團地的,更加壯碩的黑影,黑暗中看起來,像個山包,又像個因為力太大而卡殼的車。

曹嚴華到底還是重的。

比木代重多了。

一萬三小跑著回到屋里,借著手電關撳亮了屋里的電燈開關。

而又bī仄的屋子,鋪蓋可能是常年都不曬洗,發出刺鼻的霉爛味道,chuáng上堆了半chuáng的服,一捆一捆的,有的已經打開。

一萬三上去了幾捆繩,又急匆匆奔到稻禾地,把繩子遞給羅韌。

羅韌接了,下手去捆,把人雙手先反綁,繩頭之後想去繞頸,忽然遲疑了一下,很快看了眼木代,繩子又拉回,直接繞捆雙腳,他速度很快,打結快準狠,一萬三聽到項思蘭悶哼,心里咋舌:這該多疼啊。

奇怪的,項思蘭一聲都不吭,這麼氣?

捆好了,羅韌起,曹嚴華幫著他,把項思蘭抬回屋里。

明亮,木代終于近距離看到,羅韌低聲問:“是嗎?”

木代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認不出。

項思蘭約莫四十來歲,或許是因為生活的關系,老態已現,但眉眼間不失標致。

除了這些,并不引人注目,像任何一個而過的中年婦人。

羅韌的目在項思蘭心口逡巡了一下,氣呼氣的時候,那里的服起伏的確是有些怪異——但如非木代之前的提醒,這種怪異并不容易被注意。

他看了木代一眼,木代低聲說:“我來吧。”

也好,羅韌把刀子拔出了遞給,示意曹嚴華和一萬三轉

一是男有別,二是,這很可能是木代的母親,羅韌很難擺正心態去面對,總覺得拿的不好,輕也不行,重也不行。

木代握著刀柄,趨前,出左手,把項思蘭前的服拉起。

真奇怪,找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真的見到時,并沒有激

也沒有難過。

刀尖劃進服布料的fèng里,線的纖維一斷,項思蘭抬起眼看

眼神陌生而冰冷。

羅韌說的沒錯,母親確實從來也不吧,想從不自己的人上拿,本就是一件稽而又無的事qíng。

木代握住刀柄的手一,然後向下,哧拉一聲布料劃裂,聲音像是好多條橫起的弦漸次崩斷。

目所及,發冷,忍不住倒退了兩步。

劃拉開的布片旁落,看到項思蘭的腔。

是有個dòng,凹陷的,像嵌進去的一個海碗,暗紅,如同一個水泵,有力的,有節奏的起伏著。

砰,砰,砰。

木代直覺,那是心臟。

但是又不對了,似乎與已知的常識不符:心臟可以直接被看到嗎?是這種詭異的形狀嗎?還有肋骨呢,生課上,老師講過,人的肋骨,像傘一樣兩邊張開,保護著

木代腦袋里嗡嗡的,聽到曹嚴華按捺不住地問:“小師父,我們能轉頭嗎,我們能看嗎?”

沒回答,有些不過氣來,過了會,聽到曹嚴華踉蹌著到椅子,一萬三低聲咒罵了句什麼,而羅韌趨向前,仔細看了一會。

項思蘭冷笑著,脖子左右擰了一下,像痙攣。

羅韌手向木代:“刀子。”

木代下意識遞過去,羅韌把刀子cha回鞘里,刀倒轉,用刀柄試了一下心口周圍。

明顯覺到,羅韌倒吸了一口涼氣。

木代問:“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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