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鄭伯看陪護的照片,是個五十來歲的人,微胖,眉眼可親。
看上去確實靠譜,鄭伯略微松了口氣,這才想起生意上的事應該跟羅韌jiāo代一下。
“這兩天不錯,基本到餐點沒有空桌子。木代們午市晚市都來幫忙。剛木代和一萬三還在,現在回去忙酒吧了。”
想了想又補充:“你們不在的時候,霍子紅那頭也經常讓伙計來搭手,多虧了……”
說到這,瞪了羅韌一眼,言下之意是:都像你們甩手大掌柜似的一跑半個月,我這飯館還開不開了?
羅韌笑,也不去頂他,這麼多年,鄭伯的脾氣他早就的門兒清。
果然,嘮叨完了,鄭伯的氣也消了:“吃了沒?”
“沒。”
鄭伯兇他:“沒見你出力,白食倒是吃了不!”
邊上的曹嚴華聞弦歌而知雅意,趕進廚房熱了份牛ròu炒飯出來,外加一碗骨頭湯。
端上來了也不走,反而就勢在對面坐下。
羅韌抬頭看他:“有事?”
曹嚴華很熱qíng:“小羅哥,你別跟我客氣,你先吃,吃。”
羅韌心說:曹胖胖你真是想太多了,我什麼時候跟你客氣過。
他埋頭吃飯,篤定了曹嚴華是沉不住氣的。
果然,期期艾艾,扭扭。
“小羅哥,我最近對兇簡的事做了一點分析……”
羅韌筷子沒停,心里卻著實有幾分詫異,這曹嚴華跟神真是有幾分相似之,有些時候,都沒有理由的執著。
他嗯了一聲:“你說。”
“按照神先生的說法,我們五個人,上有凰鸞扣的力量,但是為什麼是我們五個呢?我想來想去,都不像是隨機選中的……”
他掰指頭:“第一,跟你有關,你叔叔還有聘婷都牽涉其中;第二,跟我三三兄有關,他父母都是因為老蚌出的事;第三,是紅砂的爺爺早年惹的禍;第四,大家都懂的……”
羅韌看他:“所以?”
曹嚴華低聲音,神兮兮湊過來:“所以,小羅哥,第五該到我了吧?”
羅韌面無表qíng:“來,曹胖胖,再過來點。”
曹嚴華也不蠢,很警醒地往後:“gān嘛?”
的還是慢了點,羅韌起手就是一筷子,正他腦門上。
“這是什麼好事嗎?你還翹首以待?”
曹嚴華抱著腦袋,沒吭聲。
他當然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才問的那麼吞吐和艱難,但是……
該怎麼形容這種心理呢,五個人,同進同出,你們都有,我沒有——就好像經常對一萬三生出的那種不合時宜的嫉妒似的,總覺得不自在。
于是耷拉著腦袋,悻悻的準備起。
誰知羅韌又住他。
“你家里是gān什麼的?”
“普通的,在鄉下,就是……農民,沒農活的時候,就做點手工活,都是……老實人。”
安穩的職業,不像炎紅砂的爺爺那樣容易因財起邪心,也不像木代的母親項思蘭那麼復雜。
“那最近,沒什麼異常的事吧?”
曹嚴華搖頭,想了想又說:“倒是有喜事,我二表弟要結婚了。”
羅韌笑起來:“這是好事。”
又問:“你不回去參加婚禮嗎?”
“我寫了信回去,信里還塞了錢。”
這年頭,很有人寫信了,而且信里塞錢,不怕寄丟嗎?還有,鄉下地方,人qíng最重要……
羅韌又問了一遍:“不回去參加婚禮?”
曹嚴華含糊著答了句:“不回去。”
……
十點來鐘時,凰樓關門,曹嚴華和鄭伯兩個都要去聚散隨緣酒吧——這些日子以來,兩家的互搭互助幾乎了習慣,鄭伯每晚歇業之後,都要去酒吧幫會忙,沒事的時候,也會跟張叔聊聊天,或是殺盤棋。
羅韌猶豫著要不要一起。
沒想到這一遲疑,就讓曹嚴華揣出許多臆測來:“小羅哥,你今天回來,見過我小師父沒有?你都沒跟講嗎?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真是沒完沒了,羅韌不想給他嚼舌頭的機會:“這就過去。”
酒吧里一如既往的熱鬧,但木代不在,張叔剛支使出去買東西了。
霍子紅把羅韌讓到角落的位置里坐下,說:“這一趟,還沒謝謝你呢。”
似乎開始把羅韌當自己人,說話時語氣親近很多,又示意一萬三上酒,一萬三端了杯b52轟炸機上來,近前時咔噠一聲撳開打火機,先溫杯,然後點燃。
冰藍的火焰在杯口竄起,頂上一抹瑩紅。
一萬三有點得意:“這個酒……”
話還沒說完,羅韌拿過來,仰頭飲盡,沒到杯口,避免燙傷,然後火在里滅掉。
一萬三目瞪口呆,然後悻悻:“你厲害。”
這種喝法,他自己都沒試過,只敢用吸管喝。
霍子紅笑,頓了頓說:“木代現在狀態很好,南田的事,也跟我說了。”
說到這,聲音低下去:“真是沒想到,那個人也不是母親。”
羅韌打斷:“當初怎麼會想到收養木代?我的意思是,怎麼會想到收養一個孩子?”
霍子紅垂下眼簾,沉默了好一會兒:“收養木代的時候,距離我家里出事,時間并不是很久——當時就是覺得,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沒那麼多高尚的理由,當時也只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寂寞的姑娘,想給自己找些親qíng和陪伴。
自嘲的笑:“我自己都沒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木代如果是被正常的夫妻家庭收養,也許會比現在幸福許多。”
羅韌回答:“也許吧,但跟我們,也就沒什麼關系了。”
他手摁了摁太xué,覺得有點暈。
也許并不是暈,只是有些煩躁,不想再說話,酒吧里很吵,杯盤的磕聲就在耳邊。
霍子紅語氣和:“是不是喝醉了?像你那樣一口燜下去,是會上頭的。”
又說:“不舒服的話,去木代的房間躺一會吧,待會回來,我讓上去看你。”
木代的房間并不特別隔音,但是底樓那些喧囂攪嚷,因了一層地板的過濾,變的好像遙遠的背景音,反而顯得這個房間尤其清靜。
他在沙發上躺了一會,聽到木代回來,聽到門口霍子紅低聲跟說著什麼,還聽到木代詫異的聲音:“羅韌怎麼會喝醉呢。”
推門進來,腳步放輕,到近前時,低頭看他,:“羅小刀?”
上帶外出歸來的清冽和一點點涼,的頭發拂在他臉上,帶一。
大概也是聞到他上的酒氣了,沒再說話,過了會,又起出去。
再回來時,電茶壺里裝滿水,就著cha座cha上,然後作幅度很輕的坐到沙發邊。
水燒時的低低嗡聲在房間里蔓延開來,蒸著些許熱氣,羅韌睜開眼睛,看到在邊坐著,低頭仔細削一個蘋果,長長的果皮掛下來,在他的視線里晃啊晃的。
他想起那個視頻,嘈雜而又yīn暗的環境,只能看到木代的影像,何瑞華的聲音突兀而又生。
對說:“我查看了歷史上以往多重人格治療的案例,有很多功的先例,比如國的西比爾,有十六種人格,經過十一年jīng心治療,融合了一種新的,第十七種人格。之後治療停止,了紐約一個著名的藝家。”
“再譬如著名的賽澤莫爾夫人,《夏娃的三個面孔》就是以為藍本撰寫的,前後經歷二十二種人格,近五十歲的時候,開始認識到‘真正的自我’,那以後的qíng況就一直正常。”
“不管是之前的小口袋,還是看似堅qiáng的木代二號,都沒法站在全面的、不間斷的角度去理你所有的問題,想正常的在沒有異樣的眼下存活下去,你就需要建立起真正qiáng悍的人格。所以之前建議你,離以往的關系,在新的環境里完這個重塑的過程。但是……羅韌聯系過我幫你開jīng神證明,他應該是找到你了。”
木代笑起來。
“何醫生,我也想了很久,xing格的突兀轉換可能會引起別人的側目和害怕,但是像你說的,‘漸變’的效果會更好。我覺得我可以cao作得當,畢竟不管是小口袋還是木代二號,都可以和我的主人格相融,而不是相排斥。”
“那找我是為了什麼?中間遇到問題了嗎?”
木代沉默了一下,煩躁似的了一下。
說:“親人,或者朋友,我都可以很快接。但是,面對羅韌的時候,覺很復雜,因為你里,有一部分已經他,但是另一部分,更大的部分,還沒有上他。”
“如果,我沒法上羅韌呢?我該怎麼樣去繼續這種關系?”
何瑞華的回答是:“我和羅韌接過,我倒是覺得,你為什麼不選擇跟他開誠布公地聊一聊呢?”
木代搖頭,一直搖頭。
何瑞華追問:“為什麼?”
還是不回答。
對啊,為什麼呢,這個問題,羅韌也想問。
第135章
蘋果削好了,木代把它切小塊,放進玻璃蓋碗里蓋好,又去電茶壺那倒水,倒了一玻璃杯,然後兩只手指小心地拈著杯口往這邊走。
也許是杯口熱的太快,走了兩步又趕放回去,一只手甩啊甩的,又著手指送到邊輕輕去chuī。
羅韌心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這次來,其實是想跟談談。
也許在菲律賓的經歷影響,羅韌承認,自己在qíng上,有某種程度的潔癖,這qíng,包括qíng,也包括親qíng、兄弟qíng、友qíng。
他極度討厭那段日子里的爾虞我詐心機翻覆,太多背叛、殺戮和朝不保夕,所以回國之後,極其簡單。
要最簡單的互相扶持、家長里短的親qíng,所以明明有家,但寧愿把聘婷和鄭伯當親人。
要最簡單的共同進退的友qíng,所以在這一gān朋友中,他其實最喜歡炎紅砂,事方式或許不如一萬三和曹嚴華那麼變通圓,但最直接仗義,有一說一。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