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怔愣:“所以,我們并不是……”
羅韌點頭。
老子回答尹喜說,沒有人能夠打開兇簡,這話是不確切的,按照這里得到的訊息來看,老子死後幾百年,兇簡就曾經打開過,非但地域分布天南地北,而且分布的那些地方,跟他們到過的地方頗有重合之。
如果七兇簡確實對應北鬥七星,那麼古時追隨兇簡的人,稱呼兇簡為“星君”就顯得順理章,而“星君隕落”意味著兇簡被收。
所以,所謂的“凰小分隊”,本也不是第一批對付兇簡的人,當年的墨家,鉅子手下的人,做的是跟他們類似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先來者們對付的不止是兇簡,還有那些追隨兇簡的人。
羅韌重新抬頭,看那個所謂銅澆頂的穹頂,曹家村里,沒有聽說過地面上有這個古跡,而據之前在外頭的地理位置來看,這穹頂之上,應該還是山。
最大的可能xing是,在這個穹頂澆之後的漫長年月里,周邊的山不斷塌方、泥石流,生生在穹頂之上又造就了一座山。
如果這里的這兇簡簡言是“土”字,那麼當年鉅子手下的人堪稱以眼還眼斬糙除——羅韌甚至覺得,或許正因為當時這種“風雲突變,鉅子令殺”的手段,才令得拜兇簡者的組織一蹶不振甚至逐漸絕跡。
不過……也并非就能這麼樂觀了。
地道鑿通,有一個人逃出去了。
羅韌突然有一個大膽的假設。
他看向木代,聲音都隨之低很多:“按照秦漢之初的人口分布,這樣的山凹村子,幾乎不大會有人跡。”
木代雖然還沒想,但也知道他語意一定未盡:“所以呢?”
所以,那個人逃出之後,是否本沒有走遠,他的同道殞命于此——他會不會等待風頭過後,就地造廬結社,今天的曹家村,追本究源,會不會是,從他而始?
今天是婚禮的正日子,第一天。青山推門出來,第一件事就是仰頭看天。
牛細雨,連綿不盡。
到底是覺得晦氣,皺起眉頭呸了聲:“又下雨!”
前院里,不過來幫忙的村里人,有人糾正他:“下雨也是好日子,下的都是財氣福氣!”
國人總是會有這麼渾然天的自欺欺人,忌諱很多事,而當這忌諱當真來臨,又往往能夠自圓其說,譬如新年里打碎了飯碗不吉利,真打碎了,又歲歲平安。
青山撓著頭,嘿嘿gān笑,一抬眼,七嬸甩著巾打著濺上的泥點子一路過來。
青山父母前些年先後生病沒了,婚娶大事,仰仗的都是村里的老一輩,七嬸渾然扮演了娘的角。
跟他急急jiāo代:“我找二瞎子算過了,吉日就是今天,吉時不能超過正午12點,提前半小時,全村的人都得到曬場,新娘家的人坐一桌……”
說到這,還是忍不住抱怨:“你說是孤兒我也曉得,怎麼連個親戚也不來一個?統共來了兩個小姐妹,昨晚才到,還說什麼請假不好請,今天吃了酒就要走——要開三天席呢。”
青山陪笑:“亞命苦……”
“呸呸呸,大喜日子,說什麼命苦,”七嬸素來的殺伐決斷,“我已經安排了,那些外村來的,外頭打工回來的,都安排坐娘家桌了,讓金花負責那桌。”
青山松了口氣,忽然又想到什麼:“那請牌位……”
請牌位是村里的規矩,牌位由村里年紀最大的人保管,萬一去世,就由年紀次之者頂上,每逢有婚事,村里年紀最小的孩子,一大早要去老者家里請牌位,請到之後,要由大人們領著,抱著蒙了紅布的牌位繞村一周,每過一家家門,都要說句吉利話,譬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什麼的。
婚禮儀式上,夫妻除了掰天地父母彼此,還多一道拜牌位。
牌位究竟是什麼,誰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只知道,沒這牌位,就沒這村子。
七嬸讓他放寬心:“都安排好了,到時候鑼聲一響,就是繞村開始了,紅包備好了吧,小子這麼走一圈,要給賞錢的。”
……
十點剛過,銅鑼第一聲起,包著紅布的鑼捶直打鑼心,起勢沉落勢穩,轟的一聲,鑼聲悠悠,闔村上下,遠遠近近,都聽得清清楚楚。
剛進村的炎紅砂聽見了,非但聽見了,猝不及防間,還險些嚇了一個踉蹌。
但很快穩住了神,夾公文包,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拽了拽上有點松垮的黑小西服,活了一下因為穿著坡跟鞋走的很不舒服的腳踝。
以上諸般,都是昨晚臨時開車進城置辦來的道。
長吁一口氣,要求自己泰然自若。
要知道,現在,可是一名……保險從業者。
第151章
曹金花猛飯。
早上,七嬸過來跟說,新娘的親友那桌要由負責,言下之意就是到時候你甭吃飯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把四方來客照顧好,展現曹家村熱qíng好客的風范是正經。
所以,提前填飽肚子很有必要。
吃gān抹凈,還揣了個饅頭回房,抓最後的空隙時間看這個月的展業客戶日程表,待簽單的、續費的、待促的、新開發的,怎麼掰扯怎麼算,這個月的目標好像都完不——除非能盡快拿下那一箭三雕。
不行,時間就是金錢,刻不容緩,要跟七嬸說,三天流水席,自己也不能跟全程,明兒就要離開。
正思忖著,弟媳婦忽然在院子里嚷嚷開了:“大家姐,有人找,你同事。”
同事?
曹金花驚的連饅頭都忘了嚼了,趕開門出來,看到院中央站了個年輕的姑娘,門外有兩看熱鬧的村里人,估計是他們幫忙把人領來的。
自己的員工信息表上,是填過老家的地址,但是這山路曲里拐彎的,同事怎麼會找來呢,而且這制服,看著也不是公司的統一形制啊。
曹金花滿腹狐疑的,但是這疑,很快消減。
兩個原因。
一是,這個炎紅砂的姑娘,自我介紹是大西洋人壽保險公司客服部當地分公司的,張口就jenny。
二是,炎紅砂說,客服部接到一個henry的客戶的電話,說是想給自己和一雙兄妹買保險,指定曹金花做保險業務員,打曹金花電話怎麼都不通,打聽了之後才知道回老家參加婚禮了,為了不讓客人久等以致飛單,也為了節省時間——就跑這一趟,把客人資料先帶過來,方便曹金花做險種搭配推薦。
ry,不就是自己惦記了一早上的一箭三雕嗎?
曹金花的一塌糊涂,雖然對方輕描淡寫的說“跑這一趟”,但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直屬主管一再央求的——對保險業務員來說,有時候一兩單的達就意味著自己當月的級別、傭金比例和主管的管理提,所以有的時候,是整個團隊在幫忙,上下齊心促簽單。
這就是團隊的力量!
曹金花接過客人資料,激的有點語無倫次:“我馬上,我很快就據客戶信息做險種推薦,很快。”
炎紅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很嚴肅:“求jīng不求快,保證服務質量才最重要。”
曹金花趕點頭,心說公司客服部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話都這麼有專業度。
然而,這個人很快就不那麼專業了。
把前頭一萬三教的招支完之後,炎紅砂開始東張西。
——“你們這里好像在辦婚禮啊?”
——“我還從沒見過山里的婚禮呢,現在城里結婚都婚慶公司承辦,一樣的儀式,還不如鄉下的,有特。”
——“早上趕慢趕的,沒想到路這麼難走,還沒吃飯呢,又下雨……”
作為一名優秀的銷售人員,要是再聽不懂這弦外之音,就太不應該了。
十一點過幾分,炎紅砂氣定神閑坐上了喜桌的首席。
要說山里的婚禮還真是熱鬧,整個曬場披紅帶彩,最前方扎了個帶天棚的臺子,上頭放了四張太師椅,邊上還立了個方便傳音的音箱。
曹金花給炎紅砂解釋,新娘新郎都是孤兒,拜父母的時候,那四張太師椅就權當是雙方父母了。
又說,當地的婚禮還要多道拜牌位的程序,到時候,不止新人,全場客人都要起立。
炎紅砂好奇:“祖宗牌位?”
曹金花也說不清楚,比劃給炎紅砂看:“跟電視上看到的牌位一模一樣的,但是牌位上不寫先祖先考什麼的,反而嵌了塊青銅牌子,上頭有個古字,我起先不認識,後來在網上查過,那是個甲骨文的‘土’字。”
甲骨文?炎紅砂心里砰砰跳開了。
曹金花沒有注意到的異樣:“我小時候問過家里人,他們也說不出個什麼意思,我自己猜吧,大概是謝土地,長出莊稼,讓我們吃飽喝足……的意思。”
也說的底氣不足,畢竟曹家村并不種植大片莊稼,生計來源跟土地也沒什麼關系。
正說著,遠傳來的鑼聲,曬場上更吵了,七嬸一溜小跑的進來,氣吁吁。
說:“快,快,牌位要進來了,青山呢,新郎要到口去接。”
青山?也是,他是新郎兒,應該在儀式開始之前挨桌挨個招呼客人的,怎麼覺有一陣沒看到他了?
曹金花從座位上站起來,東張西的,想從曬場紛忙碌又興的人群中把青山給找出來。
七嬸一掌推在後背上:“趕去找啊,新郎不接,牌位就不能進場,可不能讓牌位等久了。”
不止推,也推了鄰近幾個人分頭找。
吉時不好耽誤,曹金花很上心,場轉了一圈,又繞到外圍,還是不見人,雨反而大起來。
鑼聲快到曬場口了,曹金花兩手遮在頭頂上往不遠的棚子跑,青山是個懂分寸的人,沒道理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失蹤啊。
這是離曬場最遠的棚子,下頭堆著這趟婚禮采買借來,但又沒用上的多出料,因為下雨,除了頂棚外,還嚴嚴實實罩著不的帆布,繩繞了一圈,曹金花抹著臉上的雨水歇了口氣,正想去別找找,剛一抬腳,又遲疑著停下。
帆布罩里,好像約有……說話聲,雨聲砸在頂棚上沙沙的,聽不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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