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個小男孩就坐在他對面，離他不足半米的地方，為他過生日，幫他切牛排。這一切都讓楚行雲到恍惚，他看著賀丞在幽暗的燈下而模糊了廓的臉，仿佛他隨時會抬起一張稚氣清秀的臉，沖他笑的眉眼彎彎，扯住自己的角，道：“哥……”
那個他哥的小男孩兒已經永遠的被留在深，此時的賀丞把牛排切均勻的小方塊，又把盤子端回他面前：“用筷子自己拿。”
楚行雲站起走到廚房壁櫥前拿了一雙筷子，回來坐好，見他正在往‘素齋’里加醋，存心招惹他似的夾起一塊牛送到他邊：“菩薩，來嘗嘗人間煙火。”
賀丞抬起眼睛瞧他，眼神涼颼颼的。
楚行雲逗貓似的把牛又往他跟前兒湊了湊：“聽話，就吃這一塊兒。”
賀丞默不作聲的看他片刻，角一豁，出一笑，雖然不像平時穿西裝梳背頭的時候看起來有攻擊，但是此人的特質就是危險，即使有造型加持，看起來也像個居心不良暗懷鬼胎的太子爺，他說：“想讓我吃”
楚行雲臉上平靜許多，定定的看著他說：“你得過了這關。”
賀丞把雙臂在桌子上，上向前傾，卻躲過他過來的手，低沉的聲音就像桌上搖曳爍的燭火，灼熱，卻小心翼翼。
“這關不好過，你得幫我。”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過來，我告訴你。”
此時的楚行雲就像被過路的妖迷住眼的唐僧一樣，心懷善念毫無設防的學做他的樣子，也傾過去，被妖孽引進府方覺有詐……
賀丞揪住他的外套領子使他難以後退，兩人幾乎額頭相，挨得極近，因為賀丞比他更高些，氣場比他更危險更富有攻擊力些，所以此時幾乎以倒的氣勢把他圈屬在自己的領地范圍。
賀丞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得獻啊，唐長老。”
仿佛一妖風吹進耳廊，楚行雲像是被推了一把似的猛然往後撤。因為力道太猛，所以連人帶椅子被自己掀翻，呼通一聲四仰八叉的倒在地板上，捂著腰倒吸了好幾口冷氣。
賀丞親眼目睹他這幅慘相，非但不幫，還在看笑話，了一張紙巾慢調縷的著手說：“起的來嗎幫你救護車”
兩只貓倒時及時趕到他邊，喵喵喵的像是在哭喪。楚行雲心里很悲鏘，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老年生活，孤苦伶仃凄凄慘慘。就算他死了，賀丞這王八蛋都不會替他收尸，只會站在一邊看熱鬧。
他這邊剛爬起來，就聽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楊姝。
方才他提著蛋糕上樓的時候給楊姝發了一條短信，向道歉，說他有事不能陪看話劇了。當時楊姝沒回他短信，他不確定楊姝是不是生了他的氣，現在把電話打過來，楚行雲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一來是他實在不擅長哄孩兒，二來是他現在境實在尷尬。萬一楊姝質問他不赴約的理由，他說因為有只大妖把他抓進府非要給他過生日
大妖看他作難的臉就猜出了是誰給他打電話，不不慢的夾起一塊蘑菇，還明知故問道：“楊姝嗎過來一起吃飯好了，喜歡吃什麼我幫點。”
說著拿起手機要撥號，楚行雲見勢不妙兩三步躥到他面前，跑得猛了險些又抻著筋，捂著後腰先是吸了兩口冷氣。然後把賀丞的手腕捉住，說：“祖宗您消停會兒行不行!”
賀丞把手機放下，抬眼瞧他，像瞧一個笑話：“那你就坐下好好吃飯，按你現在的狀況，就算跑出去和約會，還能做什麼”
楚行雲被他堵的無語凝噎，又被手里鈴聲搞得頭大，索關了機扔到一邊。又從酒柜里拿出幾瓶酒，氣勢沖沖道：“難為您看得起我給我過生日，今兒晚上不把您陪舒服了多對不住您是不是喝，喝死再說!”
賀丞一向為了裝而存在的酒柜終于在這天晚上發揮了用場。他的酒柜空了，後半夜三四點，楚行雲喝的不省人事發酒瘋，抓住大滿非要往它的臉上抹蛋糕油。還像訓練警犬一樣對兩只懵的貓發號施令，坐!趴下!別!齊步……走!
賀丞只喝了兩杯半的白葡萄酒，清清醒醒的坐在落地窗邊兒的單人沙發上，用手機把他訓練貓的樣子拍了下來。
楚行雲把兩只貓嚇跑後，扶著腦袋往四周看了一圈：“人呢去哪了人……”
他確實喝高了，高的連種形態都分不清了，看到坐在沙發上舉著手機不知拍什麼的賀丞，七搖八晃的朝他走過去，彎下腰把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淌著醉意的瞳孔黑的像是兩塊被稀釋的墨，他像是沒認出眼前這張臉是人還是貓，直勾勾的盯著賀丞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說：“賀丞”
賀丞把手機扔到一邊，撐著額角好整以暇的抬起頭看著他：“嗯”
楚行雲看著他的臉，忽然長嘆一口氣：“我得向你，道歉。”
說著，他站直，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鏗鏘有力道：“對不起!”
他這一嗓子喊出來太響亮，躲在沙發底下的兩只貓像過堂的老鼠一樣竄出來轉眼又跑了沒影。
賀丞很平靜，起碼看起來很平靜，只是眼神有些放空，過了好一會兒才把目重新放在他上。
楚行雲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背靠落地窗，歪著腦袋閉著眼，貌似是喝多了到頭疼，正擰著眉掐自己的眉心。
“你還需要向我解釋。”
賀丞如此說。
楚行雲撐著腦袋抬起半只眼皮去瞄他，得了失憶癥似的一臉空白的問：“解釋什麼”
賀丞忽然離了沙發，也在地攤上盤坐下，擺出徹夜長談的架勢，語氣變得有些強：“解釋你當年為什麼選擇帶走賀瀛，沒有帶我走。”
楚行雲驀然沒了靜，垂著腦袋難捱的沉默著，難以讓人看他此時到底是醉著，還是醒著。只有眉頭越鎖越深，像是金科狀元上朝面圣，卻被考倒，無地自容又無從躲避……
這個問題一直存在，也一直被他們所規避。賀丞自作高傲不肯問，楚行雲心懷愧疚不敢提。這麼多年來就像魚刺一樣梗在嚨里，時像陳醋一樣把這層齟齬化，但無法讓它消失，它始終扎在賀丞的心里，讓他咽不下，忘不掉。到了今天，借著酒意，或者說是借著楚行雲的酒意，他才問出來，這句話一出口，他心里忽然涌上無法言喻的暢快，貌似是……報仇雪恨的暢快。
“……說，我知道你還醒著。”
楚行雲睜開眼睛去看他，目才及他的臉，就像被扔進炭火里一樣慌忙逃開了，把頭歪向一邊用胳膊擋著自己的臉，幾乎微不可聞道：“因為你有病。”
賀丞：……
他也是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楚行雲不是在罵他，而是在陳述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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