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泰也開始重視這起吳涯口中的失蹤案,習慣的想要做筆錄,但是手上無紙筆,于是招來服務員要來紙和筆,隨後伏在桌子上把已經開始講述事原委的吳涯話中的信息點記錄下來。
吳涯道:“五天前,我和他去半泉民宿參加朋友的婚禮,婚禮還沒結束,他說酒吧里有事,就自己先走了。我留下幫朋友理後續的一些事,結束在晚上八點多。我回到家後就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他的電話從來不關機,也從來不會不接我的電話,但是那天晚上我沒有打通他的電話,我就預到他可能出了什麼事。所以我就去他的酒吧里找他,結果員工說他那天就沒有去酒吧,我又去他家里找他,鄰居說他也沒有回家。我懷疑他本就沒有下山,他從民宿出來,或許就——”
說著,吳涯音調陡然哽咽,隨後轉頭看向玻璃墻外,眼睛里有淚浮現。
楊開泰住了筆,看了看傅亦,傅亦從桌上紙盒里出一張紙巾遞到他面前,道:“你別急,失蹤的男人不比人,雖然五天的時間有些長,但是男人的自衛能力——”
“不。”
吳涯忽然低下頭,雙手握在一起,左手拇指重重的碾磨右手虎口,深呼了一口氣,竭力保持平靜道:“或許,他已經死了。”
傅亦皺眉,看著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吳涯道:“我在他失蹤的第二天就報案了,警方也很快展開立案偵查,他們在下山的林道上發現了車禍的痕跡。經過調查,他們確定了其中一輛車是蘇延的車,蘇延出車禍了,但是車禍現場卻一輛車都沒有。你是警察,應該很清楚這種況就是撞死人後的肇事逃逸。”
雖然他下的結論有些武斷,但是確實有這種可能。
“另一輛車的車主是誰查出來了嗎”
傅亦問。
吳涯文雅書生似的面孔上忽然泛起一冷笑,低垂著眼眸,著右手虎口,道:“很可笑,查是查出來了,但是警察卻不作為。那輛車的車主也是當天參加婚禮的一個人,他和蘇延一樣,也趕在婚禮結束之前離場,和蘇延前後相差不到二十分鐘。提前離場的只有他們兩個,警察在車禍現場發現的另一輛車轍印就是他的車,但是他卻不承認,還說他的胎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換了,更可笑的是,警方竟然相信了,沒有再繼續追查他。”
說著,吳涯陡然激起來,目著對傅亦說:“如果車禍現場的另一輛車不是他的車,那他為什麼在四點鐘離場場,晚上八點多才回到家!中間這四個小時他干什麼去了難道不像是把蘇延的車開走,帶著蘇延的尸,毀尸滅跡了嗎!那一帶都是湖,隨便找個湖把車沉了,他就能銷毀自己的罪證!”
此時服務員來上菜,吳涯將臉斂正,向服務員道謝,然後說:“很抱歉占用你們的午休時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隨便點了一些。”
後半句話他看著楊開泰說,隨後禮貌的要他再點一些菜。
楊開泰忙道:“不用了,我不挑食,謝謝。”
傅亦見他已經把緒調整過來,于是問出此行的主題:“你今天找我,是想讓我怎麼幫你”
吳涯已經不再激,還為了方才的事態而稍顯愧,拿起那張紙巾拭著的指尖默默的沉了一口氣,道:“現在調查蘇延下落的是東城區警局,他們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他們,所以我想讓你介調查,這樣我會比較安心一點。”
說著,他抬頭看向傅亦,目誠懇人:“傅亦,自從我們分手後我從沒打擾過你,更不曾請求過你什麼,現在我請求你,請你幫我,無論蘇延是生是死,都請你幫我找到他,拜托了。”
他提及當年,頭一件涌上心頭的就是那張被舒晴拍下,送到父母面前的照片。二老憤怒的質問和他牽手的男人是誰,并且要找到他,向他父母討要說法的畫面。
見到吳涯,想起這些畫面,聽他說起當年。傅亦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追憶,不再懷,他已經把那些往事看的很淡,就算永遠也無法忘,也只剩下淺淺的一層盤踞的心底的某個角落。他只是為自己當年的不勇敢到愧疚,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吳涯從沒糾纏過他,他們斷的稀里糊涂,又干干凈凈。
當年他也有一段時間陷在以前和他的當中,走不出來過。領了結婚證將近半年時間里,傅亦都在恍惚,一度無法辨清枕邊人到底是誰,後來日子一天天過下去,他也就徹底的認清楚現狀,投到婚姻生活中。
再後來,就到了現在。
或許吧,人這一生注定要遇到很多人,他們在他的生命中來了又去,留下一段回憶,或幸福的,或不幸的,沒有什麼公不公平,他們參與進他的生命的同時,他也參與了他們的生命。後來他們走了,就像吳涯,就像舒晴,傅亦現在看著坐在他面前的吳涯,心中只有平靜,那是一種在海上看過狂風,經過巨浪,所以大起大落的悲傷和歡喜都可以淡然接,也不會再為了任何往事和故人煩心困擾。他只想擁抱著天地放晴後心中一捧靜謐溫暖的,就此海枯石爛的平靜下去。
傅亦看著他,出極輕的笑容,說:“我會幫你。”
吳涯神一,雙手越過桌面抓住他的手,蒼白的面孔上涌現出一抹淡淡的喜,道:“謝謝你,謝謝。”
‘啪嚓’一聲。
楊開泰手里的勺子掉進碗里,濺出的幾滴湯灑在他的領上。
他丟開手,發現手上也黏黏糊糊的,于是著急忙慌的站起:“傅隊你們先聊,我我我我去趟衛生間。”
傅亦目睹他的冒冒失失的背影消失在衛生間門口,然後了幾張紙巾把他灑在桌子上的湯干凈。
吳涯看著他耐心拭桌子的樣子,眼睛里微微出神,有所慨般笑道:“聽說你離婚了。”
傅亦把紙巾扔進垃圾桶,然後又出一張著手道:“嗯。”
“我能問原因嗎”
“最好還是不要問了。”
吳涯很尊重他,見他有意回避,就不再追問,只是說:“我希你能過的好。”
傅亦垂著眸子笑道:“謝謝,我現在過的很好。”
吳涯看了一眼洗手間方向,目和,問道:“是他嗎”
“嗯。”
“……他很幸運。”
傅亦忽然抬起眼睛看著他,笑說:“不,是我很幸運。”
楊開泰從洗手間出來時,外套領已經了大一片,回來一看,見他們已經聊完了,正在無言靜坐。
他剛在傅亦邊坐下,傅亦就抬起胳膊搭在他後的椅背上,往他面前的筆錄看過去:“記清楚了嗎”
楊開泰認認真真的拿起筆錄看了一遍,發現一,于是問吳涯:“吳先生,你剛才說車禍現場的另一輛車是誰的”
他說出口時傅亦才發現,剛才吳涯的緒激,他也沒有留心,這個車主的份和姓名竟一直被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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