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三十章 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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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們抬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頭戴著儒巾,卻是個書生。

那書生神態驚惶,但麻桿似的手腳,在死人手中,連掙扎都做不到。

當他被放在石棺上,一張臉已經全無

李長安已低伏子,手握住劍柄。

可隨即,袖子卻被死死拽住。

他回頭一看,卻是飛飛抓著,怕驚下面的尸妖不敢說話,只是沖著李長安使眼

李長安笑了笑,他理解飛飛的想法,下面的書生與他無親無故,周圍又這麼多駭人的活尸,跳下去何異于跳地府?

可是……

忽然!

那尸妖把雙手高舉。屋的燈火隨之高漲。頓時房中輝一盛,把躲在房梁上的李長安和飛飛都曝明中。

所幸,下面的死人沒一個在此刻抬頭,但……

飛飛的作僵下來。

那書生仰躺著把兩人看了個分明,他眼中立刻出難以言喻的芒,飛飛的心卻隨之沉到了谷底。

只要書生哼上一聲,兩人就不得不面對下面集的活尸。

可那書生沒有吭聲,眼中的芒反倒迅速消退,他轉眼珠掃了圈周圍的活尸,臉上出一苦笑,輕輕一嘆,竟是選擇閉目等死。

飛飛覺得自己該大大地松一口氣,可心頭復雜的,讓他實在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

李長安卻無聲地大笑起來。如此義士,怎能不救?!

他取下飛飛腰間的鉤繩,縱一躍!

人在半空,劍已出鞘。

纏著劍,直取驚駭的群尸!

難得一好本領,遇事何必瞻前顧後!

………………

李長安突如其來的襲擊下,連那尸妖都措手不及。

它方抬起頭,還沒來得及出驚訝的表,青一閃,小半邊腦袋已經不翼而飛。沒有鮮四濺,只有眉眼間搐幾下,便撲倒在地。

李長安趁著活尸們還沒有圍上來,趕一把拽起書生,用繩索套在他的腰上,抓住繩子的另一頭,力扯,那書生便直直地上了房梁。

做完這一切,李長安奇怪地發現活尸們居然沒有上來干擾。

沒時間想太多!

他助跑幾步,一腳蹬在墻壁上,人已借力而起。

“小心!”

房梁上響起兩聲驚呼。

李長安突然到腳腕子一,人已在半空中被扯下,重重摔在地面上。

他強忍著痛楚,定眼看去,那尸妖頂著半截腦袋怪笑,張開出一口黑的爛牙,咬了上來!

李長安不敢大意,急急用劍抵住,可那尸妖忽然噴出一口腥臭的黑氣!

他沒有防備,被噴了個正著,剛沾上這黑氣,頭腦就暈暈乎乎,只模模糊糊瞧得尸妖一口爛牙越來越近!

他心里焦急萬分,但卻沒有半點反應。

可突然,中涌現出一生機。這活力在一閃而退,卻將腦中昏沉一掃而空。

李長安目一清,尸妖的爛牙已近眼前。

他急忙用劍柄往這爛牙上用力砸過去,尸妖哪兒會料到李長安清醒得如此之快,被李長安磕飛了幾顆門牙,腦袋也被砸得往後仰去。

李長安長劍一振,劍刃已再次青纏繞,順勢斬過去!

尸妖那半截腦袋便沖天而起,尸終于徹底沒了聲息。

這一次,總算濺出點兒來了。

“啊昂……”

李長安才松上口氣,活尸們卻齊齊發出古怪地吼聲,他無奈轉頭,活尸們已然洶涌而至。

………………

李長安腳步輕靈,閃過一只活尸的烏青枯爪。長劍趁機斬在活尸上,劍刃在干癟的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傷痕,但那活尸竟完全不為所,依舊不管不顧地撲了過來。

若用“斬妖”應該能一擊建功,但“斬妖”消耗極重,祠堂這麼多活尸,一尸一劍,怕是先得把李長安累死!

李長安別無他法,只得躲閃。

但空間太小,活尸太多。

李長安很快就被到了墻角。

房梁上的飛飛慌忙下來些鐵珠,每一擊倒是都能把活尸擊倒,但被擊倒的活尸很快便能重新站起來,它留下的缺口立刻也會被其他活尸填補。

所以,他的支援沒什麼作用,反倒差點打著李長安。

眼看著李長安就要失手被抓,落得和那匹矮腳馬一般,為一千瘡百孔的干尸的下場。

他卻突然一個矮,就地一滾。

手中劍連消帶打,形輾轉騰羅,竟讓他活生生從活尸堆里了出來!

他兩三步到大門前,沒有趁機逃出門去,反倒是把兩扇厚實的大門給合上

然後在墻上蹬踏躍起,趕在群尸圍過來之前,險而險之地爬上了房梁。

他拍拍口,正要沖驚喜的飛飛說些什麼。

忽然。

“咔嚓。”

腳下的這一段房梁居然已經被蟲蟻蛀空。

李長安腳下一空,落了下去。

下是涌的群尸,他心中沒什麼驚慌,反倒升起一明悟,這一下應該就萬事皆休了。

可,隨即手腕一

千鈞一發之際,止住了墜落之勢。

他抬起頭,卻是飛飛用腳勾住房梁,雙手死死地抓住了他。

“道士,你現在欠我一條命了!”

“道士的小命不值錢。”李長安笑著回道,“估著值得上一碗酒。”

“有酒就!”

飛飛用力將他拉上房梁。李長安剛踩了個實在。

“借劍一用。”

出飛飛腰間寶劍,示意兩人退後一些。

然後一劍劈在房梁上。

這段房梁正在大門斜上方,原本這里的房梁架子就已經傾斜錯位,也正是如此,這里的房頂才會塌陷。

李長安這一劍,正斬在架子的支撐,于是這一段的木梁與青瓦便盡數坍塌下去,將大門給堵住。

他把劍還與飛飛,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走?”那書生卻是愣了愣,四周,“怎麼走……啊!”

話沒問完,他屁上就挨了一腳,只覺得一陣騰雲駕霧,然後一頭栽進泥水里。

他哼哼著從泥水里抬起頭,正瞧著一雙干瘦烏黑的小

活尸?!

“救……”

剛一開口,泥水就灌口中,嗆得他直咳嗽。

與此同時,李長安卻也從天而降,將那活尸釘在地上。

他轉劍刃,把活尸的腦袋生生給卸了下來,這才起,打量周遭,發現村中還有兩兩三三的活尸在行

而飛飛卻用劍鞘胡著石墻,上恨恨說道:“這些殺千刀的死人!我的‘青花白’!”

青花白是飛飛對自己坐騎的稱,而之前拴馬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

李長安卻不慌不忙吹了聲口哨。

銅鈴聲隨之響起。

大青驢歡地從一個拐角跑了出來,這次上沒嚼著草葉子,反倒咬著一韁繩,繩子另一頭正是飛飛的獅子驄。

“做得好!”李長安驢腦袋,“下次整碗都給你喝!”

“啊呃!”

這時,那書生終于從泥水里爬了起來,他抹了把,規規矩矩對著兩人鞠了一躬。

“多謝兩位……啊!”

可惜話仍舊沒說完,就被飛飛拎著領,扔上了馬背。

“還廢話做甚?趕走!”

說罷,翻而上,策馬狂奔。

………………

一行人剛奔出村口。

“啊昂!”

村中的活尸齊齊發出一聲嚎,低沉而怪異的嚎聲在山谷中回,仿若到都有活尸在與之回應。

而同時,幾人驚覺隨著這聲嚎,村中的廢墟中出如林般的手臂,頃刻間,數不盡的活尸從土中鉆出來,匯追來的尸群中,黑一大片,竟讓人有被浪追打的錯覺!

飛飛駭然失

“怎麼會這麼多!”

李長安卻是突然笑道:“你聽過‘愚公移山’麼?”

“什麼?”

李長安騎在驢上,學著老夫子搖頭晃腦。

“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說著,他指著後狼奔豕突的尸,“……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飛飛滿臉呆愕,無言以對。

反倒是那被橫放在馬鞍上的書生,抬著頭幽幽說道:

“道長,都這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

李長安聞言大笑著不做回答,只是催驢狂奔,留下群尸在驢屁後面吃灰……

……李長安本來是這麼想象的,但是……

“驢呀驢,我本以為兩條的總是跑不贏四條的,可今兒……”

李長安搖搖頭,一劍翻一只快咬上驢屁的活尸,大青驢卻也不喚一聲,夾著尾,拼了驢命往前竄!

也是他沒想到,這幫活尸跑起來居然還快,一路上能攆著他們不放。

又是一只活尸近,李長安正要抬劍刺去。

忽的,一聲悉的尖嘯,那活尸應聲而倒。

李長安回頭看去。

缺月下,一個颯爽的騎士躍出山道。卻是飛飛去而復返。

他一陣風似的卷到李長安旁,拉起彈弓連發幾彈,追得急的幾個活尸被他一一點名擊倒。

“道士,你欠我兩條命啦!”

“是是是。”李長安點點頭,“兩頓酒麼。”

“這次是酒可不夠。”

飛飛大笑著在李長安邊來回奔馳,每當有活尸追得近了,便賞上一顆鐵珠子。

一時間,李長安發現自己竟無事可做。

他干脆收劍歸鞘,瞧著路邊野果子紅彤彤長得喜人,順手撈了一把,扔進里,酸酸甜甜滋味不錯。

“你……”飛飛策馬過來,氣鼓鼓地看著他。

“咋啦?”

李長安眨眼睛。

飛飛張了張,卻忽然敲了下橫在馬背上的書生。

書生無奈抬頭對李長安說道:“道長,你這就有些不合適……”

話到一半,李長安遞過野果。

“嘗嘗?”

“哦,多謝!正好我腹中有些……”

書生還沒正要接過來,卻被飛飛劈手奪過,他策馬遠去。

“味道不錯,抵你半條命了!”

…………………………

尸群追得雖,但不知為何,在越過一座界碑後,便不再追擊。

幾人卻不敢停留,一路疾奔。

終于,逃出山林時。

眼前,天初顯,一座城池夾在山與水之間,閉的城門上寫著兩個大字:

“綦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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