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四十章 絕境如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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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不疼?”

話音方落,妖霧驟然沸騰,七只磨盤大的妖眼紅大熾。破眼上的劍首淌出碧綠妖

李長安冷眼與其對視,任由螯肢在腦袋四周擺

“呲。”

螯肢掠過空氣,在李長安臉頰上留下一道痕。接下來,這蜘蛛“娘娘”卻沒對李長安這個不知死活的俘虜再做什麼。它在左右寰轉幾次,忽的擺節肢取下一個人頭繭,夾住這繭抵到李長安前。

這繭子里裹著一個中年婦人,李長安可以清晰看見劣質水糙的皮,眼角遮掩不住的魚尾紋。尚在幻夢中沉眠,眼睛與角都勾起淺淺的弧度。

“呵,這又是什麼意……”

李長安冷笑還掛在邊,瞳孔便劇烈收

蜘蛛妖舒展開一只螯肢,螯肢在空中微微抖,竟然從尖端出一明的針管。

螯肢輕輕一扣,那針管便自婦人天靈蓋貫

婦人終究從虛幻的夢中清醒過來,頭顱不停抖,微微昂首,睜圓了雙眼,因痛楚而張開。

可是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喊不出。

因為里、眼眶里乃至鼻腔里,都蒙上一層蛛網狀的白

在讓人骨悚然的吮吸聲中,不斷有流質從天靈蓋被針管吸走。婦人的抖停息下來,的皮囊隨之干癟,像是被吸空的飲料袋。蜘蛛妖卻仍然沒有罷休,螯肢繼續往下探去,把干癟的頭部都進了蛛繭,把最後一點殘余吸,就好像現代人吸取盒底的牛

隨後,婦人的頭顱又慢慢從繭中“長”了出來,開始是干癟著歪在脖頸上,最後慢慢鼓脹,又變回了那個因痛楚而扭曲的人頭。

這皮囊像如同一個氣球,被蜘蛛要吹起,爾後吐出一團蛛封住頭頂的傷口,最後,這蜘蛛妖竟然將這空殼掛在了李長安邊。

接著,蜘蛛妖又抓來一個繭子,里面裹著的是個男子。它再次出針管,這次卻未進食,只是輕輕刺男子的脖頸,輸了自己的毒,便也將其掛在李長安邊。

這個男人的夢似乎很是暢快,一張大微微咧開,上以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蔓延出白的細

不用多久,這些細便會結封住男子所有的孔竅。也不用擔心他不能呼吸進食,因為到那時,他早已被化作一袋濃

李長安不忍再看,扭過頭,卻是婦人那張猙獰的臉。

還真是妖孽,趣味兒惡劣得很。

李長安閉上眼睛。

……………………

飛飛是在一連串噩夢中驚醒的。

夢見被奪走了彈弓、寶劍,塞了一懷的書籍刺繡,然後便被綁進了一架紅轎子。可一轉眼,那紅轎子便化作一只猙獰的蜘蛛。

初初醒來,全痛楚酸頭發疼,腦中轟鳴。

睜開眼,慘白的自虬結勾連的枯枝間下來,覆在滿是烏青傷的臉上。

記憶里最後一個片段,是被那蜘蛛妖泄憤折磨。

“這是……間?”

“我死了麼?”

這結果倒也不比夢中形來得糟糕。

很快,便發現自己彈不得,微微頷首垂目下去,脖頸之下全被白繭裹住。

“飛飛醒了!”

這聲音的主人頗為激欣喜。這是誰?有些悉。飛飛的腦子一時間轉不起來。

“醒得真不是時候。”

這個聲音平平淡淡,好似主人家萬事都沒放在心上。這是……道士!

腦中一個激靈,飛飛忙忙扭頭尋去。

李長安正掛在斜對面的一截枯枝上,隨風晃悠,周邊掛著一圈繭子。

瞧見這頭悉的短發,飛飛不知為何心下安定許多。只是轉眼一想,為什麼說醒得不是時候?

忽的,濃霧漫過枯林。

七只猩紅的巨眼出現在眼前。

…………

霧氣收斂,蜘蛛妖歸還了巢

李長安邊的樹枝上又掛上了一個人頭繭。

“便這樣死了?”

飛飛臉蒼白,蜘蛛噬人的一幕,委實過于駭人。

“便這樣死了。”

書生嘆了口氣,他醒得早一些,但無論看過多次,看來仍舊覺得世間的殘忍莫過于此。

他瞧見飛飛眼中惶然無依,安道:“看那蜘蛛妖的用意,是把我們三人留到最後,至……能多活上一些。”

飛飛慘笑:“豈不是更慘。”

書生心兒一,卻是無言。

是啊,那些死在前頭的,能在夢中一了百了,自己三人在死之前,還得備煎熬。真不如當時便死了!

一直沉默著聽兩人對話的李長安突然開口。

“死?那也未必。”

他轉頭對著斜下方,在那里蛛化人正用背後的手臂攀住樹干,用管塞進一個人頭繭的口中。

李長安深吸一口氣,喚了聲。

“牛秀才。”

語罷,他死死盯住蛛化人,或者說蛛化人唯一條正常的手臂。那只手上戴著一枚造型別致的同心指環。這蛛化人渾臟兮兮,唯獨這枚指環潔如新。

飛飛與書生見李長安冷不丁稱呼那妖怪為“牛秀才”,難不這妖怪是道士舊識?兩人滿腔疑,飛飛捺不住子,就要開口詢問,卻被李長安用眼神止住。

他繼續開口試探:

“如今那牛半城在綦縣一手遮天,綦縣的百姓也相信這山里的蜘蛛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唯有牛秀才的妻子說織娘娘是妖魔,牛秀才的獨子還大鬧織廟,三翻四次讓那牛半城下不了臺。”

“你說,牛半城會不會干脆就把那小子送過來?倘若送過來,是如你一般變作不人不妖不鬼的怪?還是干脆就被裹繭子吸空殼?”

一番話下來,這蛛化人卻仍舊如那石頭木頭,沒有毫的容,只是重復著他日復一日不變的工作。

李長安心頭空落落的,難道……

“不敢稱秀才,鄙人只是小小生。”

只是小小的一句,三人便好似激流中抓住一稻草。李長安松了口氣。沒賭錯!他正要開口。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牛秀才便截斷了他的話頭,一邊說著話,一邊手上的作仍舊有條不紊。

“但是沒有用的。”

眼見著峰回路轉,絕就要逢生。可轉眼這救命稻草就想自個兒斷掉。

飛飛急得口而出:“你這妖……怎知沒用!”

“對!”書生接口說道,“瞧見那蜘蛛妖的眼睛麼,就是道長刺瞎的。”

牛秀才幾只眼睛掃過兩人的臉,聲音依舊木然。

“那有如何?瞧見我的眼睛了麼?八只。瞎了一只,它還有七只。你們呢?不是掛在樹上等死麼?”

說著,他轉朝著李長安。

“這滿山的霧氣就是蜘蛛的網,我即便幫你們逃出蛛繭,卻也逃不出這霧網,除非……”牛秀才昂起頭來,臉上八只雜分布的眼睛閃著仇恨的

“……你有辦法殺了這蜘蛛妖!”

殺蜘蛛妖?飛飛與書生的神都暗淡下來。這談何容易?

“我知道。”

李長安卻淡然點頭。

“你有辦法?”牛秀才急急追問。

“我沒辦法。”

牛秀才楞了一會兒,眼中的芒慢慢散去,眼看又要變回個石頭木頭,李長安卻笑道:

“可不代表其他人沒有辦法。”

“我說得對麼?”

他忽然轉頭看向邊空無一的樹丫。

“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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