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五十六章 雨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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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十一、十二。”

“發了!”

圓通手中捧著十二枚黃玉,溫潤的玉沖散了心中驚恐。

他喜不自勝轉走,卻忽的僵住。

驚鴻一瞥間,他瞧著某座蓮臺上空空如也。

“哈……”

長長的一口腥臭寒的氣息自腦後散領。

他渾戰栗,卻也死死攥著玉不放,不敢回頭,抬腳就走。

然而。

一道歷風襲過。

鬥大頭顱沖天而起,燈籠跌落在地,被水一澆便立時熄滅。

昏暗中,他渙散的瞳孔里映著,一個高大黑影舉起無頭尸,對著脖頸大口狂飲。

………………

天將破曉。

二僧勾肩搭背醺醺而歸,言談間,眉弄眼好不親熱。

忽的,兩人作一滯,繼而神大變。

本該兩人看守的房子房門大開。

兩人相視駭然,齊齊搶房門。

當頭所見便是首分離的尸撲倒在地,黃玉在四周散落。再看本愿,頸部被咬開一個豁口,卻因被鐵釘貫通,頭部仍著端直。

而其他的“佛”俱在蓮臺上掙扎蠕

搶先進門的武僧見狀,急忙扯下手腕上的念珠,將佛珠一一放在“佛”頭上。

這些“佛”立刻安靜下來,兩人又將他們的手腳扭回去。

一切仿若都回復了正常,只是……

“師兄,了一個。”

“不……一個都沒。”

兩人的目向地上尸首。

………………

空山新雨後。

“老丈,叨擾片刻,可知這余雲寺在此山何。”

松樹下的老人神茫茫。

李長安隔著山澗遙喊。

“老丈?”

“哦!”這老人仿佛才從迷昧中清醒,他轉頭四下尋了一陣,才瞧得對面年輕的短發道人。

“這位道長,是在喚小老兒我麼?”

李長安點點頭,耐心詢問方才的問題。

“余雲寺啊?”

老人念叨一句,卻又是沉了自己長久的思緒中。

風吹雲過,松濤陣陣。

老人終于開口。

“日子太久,小老兒也是記不清了,大抵……”老人回首指著煙籠霧繞的山上,“……在此山深。”

說罷,山風拂來,人已飄飄飛起,隨風掠過樹梢,轉眼便沒霧中。

畢竟只是山中游魂,還能記得多東西?

李長安也不甚失,不過是厭倦山路重重復復,道左相逢,隨口一問罷了。

他笑了笑,轉雲山更深

………………

這雨雲似乎與這山眷不去。

李長安才走了一陣,便又開始霏霏靡靡。

他撐著一把大傘,但山風卻卷著雨水從四面八方漫過來。

李長安狼狽爬坡上坎。

忽的。

山林深出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

“啾啾秋有鳥,寂寂更無人。”

有人?!

李長安尋聲跟去。

遠遠看見一個白僧人沿著小溪漫行。

“和尚?等等。”

李長安喜上眉梢,加步伐追上,然而到地四面環顧。

山雨淅淅,溪水咚咚。雨水將山、石、溪、木調,融一副山雨圖,然而這幅圖卷中卻沒有那白僧。

不見了?妖鬼?

李長安不驚反喜,他喚起沖龍玉,鼻端卻一無所獲。

此時,山雨大作。

李長安只得放棄搜尋,他抬眼看去,旁邊一黃角樹冠高出林木,之如屋蓋。

他趕過去,便見黃角樹足足十人合抱,樹旁倚著一塊屋子大的青石,青石與樹干的夾角間立著一個小小茅草棚子。

大雨臨,恰巧能在荒郊野外遇見一容之所,這是何等幸運?

可惜,草棚下早已有了個“住客”。卻是個石雕的菩薩,風蝕日久,也不曉得是哪家佛陀。

李長安朝他合十一拜。

“反正菩薩是石頭,不如把這棚子讓給小道吧。”

說完,他就這石佛請了出去,自個兒鉆進棚子。

別說,有了遮雨的地兒,反倒看得到山雨曼妙,只不過一路跋涉,實在有些疲乏。他把劍橫在膝上,用傘擋住迎面風雨,靠著青石便淺淺睡去。

…………

夢里不知時日長短。

一點風雨打在臉上,李長安立刻清醒,眸似電,長劍輕

眼前,樹是樹,山是山,水是水,并無什麼不同,只是擋雨的傘哪兒去呢?

李長安轉眼一看,卻訝然瞧見,自己的傘正撐在佛像頭上。

他按劍觀察這佛像良久。

沒錯呀,頑石而已。

他滿懷疑竇,將傘取回,依舊放在原,閉上眼假寐。

沒過多久。

面上一涼,風挾雨剛漫棚子。

李長安猛地睜開眼,手往前一撈。

但見雨傘滴溜溜在地上打轉,而自己手上卻是多了一串佛珠。

他將其放在鼻下,嗅了嗅。

“唉?”

唯有雨的氣味兒。

………………

李長安找到了那間寺廟。

或者說那間寺廟的廢墟。余雲寺早已化作一片爛泥破瓦,面目模糊的佛陀在一片碎瓦里冒出個腦袋,遍生青苔,野草瘋長。

唯有偏殿殘存著一段墻桓,勉強可遮雨容

李長安并不為寺廟是廢墟而失落,或者說,他一開始尋找的便是廢墟。

他走那片墻下,施施然坐下,閉目養神。

不知多久,興許是一陣雨的時間。

李長安如有所,睜開眼睛。

但見,傾倒的圍墻一點一點立起,房屋在後重建,青瓦飛回屋頂,正殿牌匾斑駁,檀香繚繚里如來寶相莊嚴。

院落里,枯樹繁花似錦,淹沒膝蓋的荒草消退,出青石板的路徑。

“嘎吱。”

山門出,紅漆的大門推開,雨中走進一個白僧人。

他走到李長安前,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小僧空衍,請問道長法號。”

“和尚見禮,貧道玄霄。”

說完,李長安饒有興趣上下打量這和尚。這空衍面容俊,氣質也好似這空山秋雨,清澈空明。

卻是一副騙得小姐夫人香油錢的好面相,如果他還活著……

李長安挪出小半個位置,笑到:

“和尚,何必站在雨中,且來一同避雨。”

“道長說笑了。”空衍和尚立著不,淡然回應,“小僧一介雨中孤魂,何必托屋瓦。”

這回答倒是灑得很。

隨即,他也開口問到。

“不知道長來我這荒山破廟,所為何事?”

“無他。”

李長安橫劍在膝,坦然告知。

“斬妖除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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