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于衍看著他,眼神里的敵意漸漸褪去,多了幾分平靜。
“你現在說這些,是想求我們原諒嗎?”
“不是。”
紀庭淵搖了搖頭,語氣很堅定。
“我做的那些事,給你們帶來了那麼多麻煩,甚至差點毀了悅航,我沒資格求你們原諒,也不指你們能原諒我。我今天找你們來,一是想把這些話說清楚,讓自己心里好點;二是想跟你們說,我會徹底退出。”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份折疊好的文件,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這是我跟紀氏東簽的協議,下周開始,我就從紀氏退居二線,不再參與公司的任何決策,D國試點的合作接,我已經跟副總代好了,他們會全力配合悅航,不會給你們留任何麻煩。以後在行業里,我也不會再主跟你們面,不會再打擾你們的生活。”
說完這些,紀庭淵又看向姜悅,眼神里多了幾分執拗的認真,還有一藏不住的不舍。
“但我也想跟你們坦誠一點。我現在還喜歡你,孫總。這種喜歡不是不甘心,也不是一時興起,是真的覺得你值得最好的。”
“我知道你已經有謝總了,你們還有孩子,有一個很幸福的家,你要的安穩和幸福,我給不了,也搶不走。所以我會退出,會遠遠看著你過得好,不會再靠近,也不會再給你添任何麻煩。”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心,像是在跟自己的執念做最後的告別。
說完這些,紀庭淵站起,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又看了姜悅一眼,像是想把的樣子記在心里。
然後才轉向謝于衍,點了點頭。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祝你們……永遠安穩,永遠幸福。”
沒有多余的停留,他轉就朝茶館門口走去。
腳步很穩,卻沒有回頭。
木門被輕輕推開,又緩緩關上,將他的影徹底擋在了外面。
窗外的江風吹進來,帶著淡淡的水汽,吹散了他留在茶館里的最後一氣息。
姜悅看著門口的方向,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他好像……也沒那麼壞,就是太執著了,執著錯了方向。”
“嗯,至最後還算坦誠。”
謝于衍握住的手,指尖帶著悉的暖意,輕輕了的掌心。
“以後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了,你爸媽留下的產業,咱們能安安穩穩地守下去,樂樂也能在安安靜靜的環境里長大。”
姜悅靠在謝于衍的肩上,看著窗外的江水。
灑在江面上,泛著金的波。
遠的船緩緩駛過,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然後慢慢消失在視野里。
就像紀庭淵的執念,雖然曾經掀起過波瀾,但最終還是會被時間平,歸于平靜。
閉上眼睛,著邊人的溫度,心里滿是安穩。
知道,只要他們并肩在一起,不管未來還會遇到什麼風雨,都能護得這個家,護得這份家業,一直安穩下去。
茶館木門合上的吱呀聲,像是掐斷了紀庭淵留在空氣里的最後一落寞。
姜悅指尖無意識地挲著手機邊緣。
昨夜整理父母書房舊的,仍清晰得仿佛就在掌心。
從一本書里,找到了夾著的一張被雨水浸得發皺的照片。
黑轎車的車頭撞得像皺的紙團,擋風玻璃的裂紋里還卡著半片樹葉。
而照片右下角的樹影里,半截深袖正往灌木叢後。
像只藏在暗的手,攥著心頭的疑雲。
“在想什麼?”
謝于衍的掌心覆上來時,帶著他慣有的溫熱。
指腹輕輕蹭過微涼的指節,把從紛的思緒里拉了回來。
姜悅抬眼,結了才發出聲音,尾音里裹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抖。
“我爸媽的車禍,可能不是意外。”
這句話讓茶館里的茶香都像是凝住了。
謝于衍坐直,眉峰擰一道淺痕,目落在手機屏幕的照片上。
“你發現了什麼?”
“這張照片是當年報社記者拍的,但是我當時年紀小,沒注意不對勁,只把它夾進了一本書里,昨晚才被我重新翻出來。”
姜悅放大照片角落的黑影。
“警察說事故是暴雨天路,可我爸媽開了二十年車,連刮都沒出過。我媽尤其謹慎,雨天車速從不會超過四十。更奇怪的是,我去警局調卷宗時,本沒見過這張照片。像是有人故意把它從記錄里抹掉了。”
謝于衍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輕點黑影的邊緣。
“這個袖的布料看起來像西裝料,不像是路人會穿的。我們得查,但不能急,我陪你一起理清楚。”
接下來的半個月,姜悅先聯系了遠在加拿大的小姨蘇敏。
蘇敏是母親蘇蘭最親的妹妹,當年父母出事時,正在多倫多參加學會議。
等趕回來時,葬禮已經結束。
這些年因為時差和生活忙碌,在姜悅“失蹤”前,兩人只剩節日里的幾句問候。
重生回到十年後,姜悅也沒敢告訴自己“失蹤”十年的真相,畢竟這真相太過離奇。
只敢用提前編好的理由:被國外學院錄取,參與十年保項目,不能聯系家人。
來解釋這十年的空白。
視頻電話接通時,蘇敏剛洗完碗,圍上還沾著洗潔的泡沫。
看到姜悅的臉,手里的筷子砸在水槽里,水花濺了滿手,眼圈瞬間紅得像浸了水的櫻桃。
“悅悅?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十年啊!報警、登報、去你當年的學校問,都說你沒報到,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姜悅鼻子一酸,強忍著眼淚把編好的理由再說了一遍,末了才輕聲問:“小姨,我想問問我爸媽出事前的事,你還記得什麼細節嗎?”
蘇敏的緒緩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抹掉眼淚,聲音低得像是從回憶里撈出來的。
“那天我接到你外婆的電話時,整個人都懵了。警察跟我說,你爸媽的車在盤山公路上打,撞到護欄後起火,當場就沒了。”